许嘉清摇头,他感觉他快和床长到一起了。低着脑袋不愿去看江曲,江曲也不逼他。拍了拍手,就有人端着盘子鱼贯进来。
江曲拿着杯子要去喂给许嘉清,杯子里是羊奶,带着一股子腥味。许嘉清扭头不愿喝,江曲强硬的要往嘴里灌:“清清不要任性,你太瘦了,应该好好补一补身体。再这样下去,若是一会有了孩子,你连……”
话还为说完,杯子就因许嘉清的动作摔到了地上。因为有地毯,杯子只是缓缓滚着。侍官连忙去擦地板,许嘉清想到了那个小喇嘛,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江曲的神色晦暗不清,许嘉清想到了小喇嘛,下意识就要去问江曲。他怕江曲会像对阿旺一样对小喇嘛,许嘉清不想他被无端牵连。
地毯上的水渍很快就被擦干净了,江曲伸着手,很快又有人递上一杯。许嘉清想张嘴,结果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这回江曲是直接端着杯子往许嘉清嘴里灌,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许嘉清想推拒,手却无法动弹。他的嗓子根本无法吞咽,江曲却以为许嘉清在故意和自己反着来,手上又用了一些力。
许嘉清被呛到,剧烈咳着。江曲又换了一杯,准备继续灌,直到许嘉清咳出来的涎水里带着血丝,这才唤了藏医来。
许嘉清穿着江曲的衣服靠在江曲怀里,任由江曲捏着自己的嘴给藏医看。嘴里全是细细小小的伤口,喉咙里一股血腥味。藏医想把手探进去,但是江曲不让,只能用眼睛看。
藏医小声道:“师母嘴里有伤,”话只说了一半,为什么有伤这里的人都明白。
江曲说:“可他为什么不能吃东西?”又低头看了许嘉清一眼:“也不能说话。”
“可能是喉咙受伤,最近最好不要再说话,也不要‘运动’。吃些流食,先好好养着。”
藏医说完话,便准备下去熬药。可许嘉清又剧烈动了起来,江曲压着他,不让他动:“清清,要听医生的话。”
许嘉清不理他,连忙又想去拉医生。嗓子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短暂的气声。医者慈悲,藏医留了下来。
江曲箍着许嘉清,叫许嘉清不要任性。
许嘉清不明白江曲是不是在故意装傻,手也动不了,只能不停用嘴型重复骗子。
室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侍官装聋,藏医不走。江曲笑着说:“清清真是好记性。”
许嘉清无端一抖,莫名又想往远处躲。
江曲道:“老顿珠,请您过来。”
许嘉清不动了,江曲捏着他的胳膊,把手递给藏医:“我妻调皮,在山上玩时不小心摔断了手,请您替他接上去。”
手腕上全是绳子捆绑出的伤,深深印在上面,江曲连谎言都说得极不走心。但这里又没有人能忤逆江曲,即使他说许嘉清的手从生来就断了,也没有一个人会怀疑。
许嘉清颤着睫毛,藏医把他的手拿起。许嘉清疼得直抽气,藏医想给许嘉清喂麻药,但是江曲不允许。
神官笑着说:“得痛过了,才能涨记性。”
从某种方面讲,江曲知道很了解许嘉清。至少现在许嘉清就不敢在他面前闹脾气,生怕他叫藏医走,自己的手要废一辈子。
医生想再劝几句,可许嘉清倒在江曲怀里轻微摇着头。江曲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医生求情反倒会害了自己。
江曲撑着许嘉清脑袋,一定要他去看医生是怎么把他的手接回去。许嘉清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医生的动作很快,可痛觉却不会因为动作快而消失。
江曲的手在许嘉清下巴上,许嘉清垂着头,猛地一口咬上江曲的手。血液往下流,往许嘉清的衣服上淌。
江曲任由他咬,直到藏医把双手接好,退了出去。江曲又亲昵的把手往许嘉清嘴里蹭去,在他耳旁道:“清清要不要活动一下手,看看是不是真的接好了?”
许嘉清把江曲的手吐了出来,上面整整齐齐印了两排牙印。许嘉清缓缓活动着手,虽然依旧红肿疼痛,但好歹能动了。
江曲的血是黑红色的,和许嘉清的血对比明显,流得到处都是。见江曲的视线还在自己手上,许嘉清呸呸吐了两口带着江曲血的唾沫。
江曲抬头看他,澄黄的眸子反着光。许嘉清露出笑,唇上沾着黑血,就像经文唐卡上惑人的鬼。
许嘉清说:“你让我流血,让我涨记性。可江曲,这些都是因你而起,我要还给你。你得和我一起受着,如果有一天我因你死了,我也要回来把你也带去地狱。”
江曲面无表情的脸,在听过许嘉清的话后突然笑了起来,甚至泛起红晕。他换了一只手,再次把腕递到许嘉清嘴边,笑着说要不要再来一口。
这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逼,许嘉清扭过头,用气音说:“我不要折磨自己,你的血带着一股子狗腥气。”
第83章 阿旺
那日以后, 许嘉清被江曲关在房间里。他出不去,却有人日日端着药进来。许嘉清把碗掀了,药洒了一地。
许嘉清不是傻子, 江曲想让他生孩子,想用孩子绑住自己。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许嘉清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侍官跪在地上拼命去求,许嘉清又幻视那个小沙弥。江曲离开后并未清理, 他的腿间一片粘腻, 许嘉清难受极了。
厚重的床幔遮住春光乍泄,许嘉清半伏在床边,伸手想把侍官拉到自己身边。江曲没有给他衣服, 他的嗓子依旧说不出话来。许嘉清想问一问小沙弥, 再问一问达那村落边的汉人车队走了没。许嘉清想央金, 想季言生,怀念过去自己拥有过的一切。
侍官见到那条带着淤痕的胳膊,跪在地上哆嗦着往后退。他怕这个人,曾经有人递杯子时碰到了师母的指尖,第二日再见时, 就再也没有了双手。
上师虽然不在这里, 但神官是全知全能的, 他们是在世神。
侍官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他的汉话并不标准,但在空荡的房间格外明显:“求师母用药,请师母不要为难我。”
许嘉清收回了手,用被褥包裹住自己。这里的侍官生在达那长在神宫,加上年纪不大,所以心思格外单纯。
许嘉清半掀开床幔, 露出影影绰绰的脸。小侍官顿时呆了,瞬间烧红了脸。
师母的气声格外明显,许嘉清唤他:“过来,我不碰你。”
侍官抓着被掀翻的碗,垂着脑袋连忙去到师母身边。一股好闻的花香从床幔里散出来,师母的头发有些长了,遮住脖颈,颈上吻痕一片接一片。
许嘉清问他:“江曲最近去哪了?”
“有外人来到圣地,上师遣人去劝他们离开。”
许嘉清心下一动,继续问道:“那那些人走了吗?”
小侍官摇摇头,小声说:“那些外人有背景,带着红头文件来。因为有上师在才不能进,但也无权让他们离开。”小侍官又轻声劝:“师母不要管外人的事了,有上师在,一定会护您周全。”
这小孩不懂他与江曲的事,许嘉清也不欲解释。沉默片刻,又问道:“前几日那个照顾我的小喇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