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明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腔真诚。
到了晚上,许嘉清做了一个很久都没做过的噩梦。梦里他被那些人抓了回去,那些人不停折腾他,肚子一直大着。许嘉清想跑,但是他跑不掉。天罗地网,世界那么大,他却无处可逃。
眼泪沁湿了枕头,许嘉清怕极了,手往旁边胡乱摸着。周春明干的都是些体力活,所以睡得特别沉。许嘉清摸到了他,周春明困得连眼睛都不想睁,身体却往前贴着许嘉清道:“怎么了?”
许嘉清已经彻底清醒了,他抱着周春明,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缓缓摇了摇头。那些都是过去,他应该向前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许嘉清的肚子开始有些一抽一抽的疼。
第119章 红点
许嘉清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拉着周春明的手放在肚子上。肚子咕噜噜痉挛着,就和小鱼吐泡泡似的。
许嘉清问周春明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周春明心大, 把脸埋在许嘉清颈窝里道:“可能是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吧,明天过去扎针时请老先生给你看看。别想那么多,快睡吧。”
许嘉清睡不着,一闭眼, 就是那三个人的脸。周春明的胡子长出来了, 许嘉清用手蹭了蹭,刺挠的疼。
翻了个身想起来找手机,但是周春明圈着许嘉清的腰, 又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快睡吧, 凡事有我在呢。”
不知怎么, 听了这话,许嘉清七上八下的心瞬间缓和了。周春明的睡衣被洗得松松垮垮,许嘉清闻着他身上的肥皂香,一边闭眼一边暗自想:等发工资了一定要再买一套睡衣把这件换掉。
冬天天亮得晚,刚有蒙蒙微光周春明就起来洗漱准备上班去了。等许嘉清醒来时, 旁边的被子早已凉透。
随便裹了件外套去看电视, 许嘉清眯着眼, 里面的主持人说:“陆氏集团总裁陆宴景在接受审查时患病,目前正在申请保外就医。据闻陆宴景身形消瘦,最后一次出现时是在医院。”
许嘉清盯着新闻里的图片,那张图很糊,但依旧能够分清是陆宴景。
桌子上的手机铃响了,许嘉清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老中医提醒他去扎针。穿衣服的动作不由更加快了些,电视新闻里女主持的声音不停往他耳朵里钻:“西藏自治地达那仁波切格桑江曲即将卸任, 卸任前,他将前往拉萨接受佛教委员会审查。达那山道蜿蜒,冬天道路湿滑,在这里提醒各位注意行车安全……”
许嘉清把电视关了,一边穿鞋一边去找围巾。但是他的围巾好像被周春明戴走了,许嘉清没当回事,又摸了个口罩戴上。
匆匆关上门,许嘉清去另一条街找老中医。老中医见了许嘉清,马上招呼他进屋里来。
冻僵的手脚终于有了知觉,许嘉清一边跺脚一边把带的早餐放到桌子上。桌上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老中医示意他喝掉。
光闻这味道许嘉清胃里就翻江倒海,苦着脸不想喝,但老中医喝着豆浆拍着他的肩膀说:“年轻人,良药苦口利于病懂不懂。”
许嘉清:“……”
针灸完以后,许嘉清的手脚确实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无缘无故发软无力了。老中医唐僧似的不停念叨:“虽然好多了,但也要记得教训。不能高抬手,不能拿重物,多找人帮衬着些。”
许嘉清胡乱应着,老中医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恼,拍了一下许嘉清的肩膀。这一下把他拍得往前踉跄了两步,许嘉清总算是把医生的话彻底记住了。
打开手机,琴行老板约他今天去上课,许嘉清又连忙转场换地方。看着外面往下落的叶子,许嘉清也不由期待起了春天来时会是什么样子。
上了两节课,周春明来接许嘉清下班。脖子上果然戴着许嘉清的红围巾,许嘉清又帮他系紧了些,扶着他的肩膀坐上了电动车后座。
风呼呼的刮,吹得耳朵冷。许嘉清在周春明脸旁边扯着嗓子问:“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
第一遍时周春明没听清,许嘉清又重复了第二遍。同样是扯着嗓子回,周春明说:今天是许嘉清第一天上班,要好好庆祝一下。又说过几天要过节,到时候忙了,就不能天天来接他回家了。
许嘉清不想要周春明这么忙,现在是两个人上班了,又不缺钱。但是周春明笑着说不行,哪能真让许嘉清和他一起一直过苦日子。
虽然是小镇子,但是街上节日气氛很浓。许嘉清看着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和带着小孩的一家人,不知怎么也开始想家了。出来这么久也没回个电话,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周春明就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推车上的字,拉着许嘉清的手点烤串。许嘉清闻不习惯油烟味,往旁边躲了躲。刚好老板一边洒孜然一边和老顾客聊天:“就是啊,冬天的路就是不好走,还开这么快,这不活该车祸吗。”
那顾客看起来像是退休在家的阿姨,嗓门声中气十足:“要我说车还是得买贵的,一分钱一分货。听我家那死鬼说这车的价格都能买套房了,难怪撞得这么吓人车里的人却还活着呢。”
“听人说当时来了好多警车救护车,估计不知道又是谁家少爷。”
许嘉清的眼皮突然跳的很快,老板和阿姨就车应该买贵的还是买便宜的又开始闲扯起来。许嘉清想问问出车祸的是什么车,但却怎么也插不上嘴。
刚好周春明的串好了,又拉着许嘉清去买酒喝。天气冷,许嘉清不想喝冰的。周春明硬生生停下了去小超市的腿,问许嘉清想喝什么。
许嘉清看着周春明,不知怎么说了一句:“我想喝咖啡。”
周春明皱紧了眉问:“喝了这个你晚上还睡得着吗?”
许嘉清的大半张脸都躲在口罩后面,没说话,却看起来很乖的点了点头。
周春明觉得这玩意不好,但许嘉清难得说一次他想要什么,纠结了半天还是去买了。
许嘉清抱着热乎乎的烤串和烫手的咖啡坐在电动车后面,觉得过这样的日子也挺好,起码每天有个盼头。
周春明买的咖啡很贵,许嘉清喝了一口却是差点吐出来。周春明觉得咖啡苦,所以叫人加了很多的糖和奶。觉得这样可以稀释掉咖啡的苦味,还能顺便缓解因为咖啡因睡不着。许嘉清暗想那咖啡师也真是个好人,叫加就真的加了很多,丝毫不带手软。
许嘉清不喝酒,周春明自己喝也没劲,就买了几瓶可乐雪碧。他的脸被风吹得通红,许嘉清的手还暖和着,拿自己的手去捂他的脸。
周春明问他:“咖啡好喝吗。”
许嘉清不说话,周春明又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个,苦苦的,喝中药起码还能养生呢。”
“我叫她给你加了好多糖,是不是变好喝了一点?”
许嘉清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周春明不理解的那种人,拿手戳着他的脸说:“快去吃你的串吧,都要冷了。”
刚好风透过阳台往屋子里灌,许嘉清要去关门。周春明撕开锡纸问:“嘉清,你说今年冬天会不会下雪?”
许嘉清想了想如今在的地点,答道:“应该不会吧。”
周春明是南方长大的孩子,对雪有一种执念,想和许嘉清一起去看雪。他又靠着许嘉清的肩膀问:“嘉清,等我攒够钱,你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手里的咖啡突然没了味道,周春明却还在继续:“我知道我没有钱,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我也不够聪明,但我会努力的。”
周春明像个为彩礼努力奋斗的年轻人,许嘉清想说这不是努不努力,有没有钱的事情。但周春明今天好像硬是要许嘉清给个答复,拉着他的手小声说:“你还是接受不了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