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
热情的呼喊声在身后响起。
这道声音太熟悉,最近几乎天天都有听到,祝文君还未转身,就已经猜到了是谁。
他回过头,果然看见了季晏。
季晏今天像是郑重打扮过,身着一套咖色的英伦西装,头发特地往后梳成了背头,抹上摩丝,整个人看起来像长了几岁,成熟又稳重。
在他后面几步远,还跟着几位神色好奇的年轻人。
季晏主动介绍:“这是我最近带的项目团队,今天中了标,打算庆祝一下,我听说他们还没来过酒吧,就带他们来这儿团建了。你不是说今天休假吗?”
“本来今天是轮到我休假。”祝文君道,“不过今天夜航星有派对活动,客人比较多,忙不过来,领班让我回来做个兼职。”
“原来是这样!”季晏恍然大悟,“那你负责哪片区域啊?”
祝文君指了位置,正好空出一桌。
季晏立刻招呼团队:“走走,坐这儿!”
团队的同事笑嘻嘻问:“季总,不是说好去包厢的吗?怎么坐大厅了?”
季晏拍他背:“没听说今天有派对活动吗?大厅热闹,去什么包厢,就坐卡座!”
又大大方方给自己团队同事介绍祝文君:“介绍一下,这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文君。”
打量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祝文君身上,祝文君笑了笑:“你们好,请前往这边落座。”
带路的过程中,又低声对季晏道:“季晏,我今天负责几个卡座,可能忙不过来,不像之前在吧台有时间可以闲聊。”
季晏的脸上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所以今晚不能一起聊天?”
祝文君委婉道:“下次吧。”
季晏只好道:“那好吧。”
他们一行人除了季晏,都是没来酒吧玩过的,祝文君建议他们点低度数的果酒,又在权限范围内主动赠送了果盘。
还不忘提醒:“今晚十点半开始黑灯派对的活动,活动过程中,酒吧的光线会比较暗,到凌晨的时候,还有一分钟的完全黑灯倒计时活动,注意安全和保管好个人物品。”
季晏笑着道:“好,我记住了。”
晚上十点半,派对准时开始,全场熄灯,只余舞台上的灯光和周边的氛围灯,仿佛直接打上了一层暗调的滤镜。
来自舞台的探照灯座随着音乐的节奏随机扫描座位,音乐停止,亮白的圆形灯光锁定的桌面出两个人,情侣接吻、单身喝交杯酒,或者单人上台进行喝酒挑战。
整个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最大程度地刺激着肾上腺素,拨动神经,起哄笑闹声一阵又一阵。
近乎黑暗的环境扩大了放纵的欲,祝文君在人群中端着托盘游走,见到好多小情侣借着昏暗光线,旁若无人地抱着互相啃来啃去,自觉地默默绕离。
甚至有互不认识的客人看对了眼,悄然结伴离场。
季晏发现隔壁两桌的客人都在肆意接吻,面红耳赤,忍不住悄悄问祝文君:“文君,酒吧派对都这么……开放的吗?”
祝文君看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笑着道:“季晏,这里是酒吧,大家是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
夜航星搞过不少次派对,玩游戏这方面驾轻就熟,这次只是加上了黑灯的元素,酒吧里的热闹气氛一次次推到最高。
到最后一个舞池蹦迪的环节,欢呼尖叫声更是直接推到了顶峰,沸腾得像要在耳边炸开。
酒吧的调酒师通过蓝牙耳麦叫祝文君:“文君,这儿有两杯鸡尾酒,需要送到二楼的包厢。”
祝文君被吵得脑袋嗡嗡的,听见可以去二楼包厢的区域,简直如听天籁,手指按着自己的蓝牙耳麦,轻松回应:“收到。”
为了减少隐患,黑灯派对仅限于大厅区域,靠近包厢的那一侧都是安安静静的。
祝文君到了吧台,用托盘端起两杯鸡尾酒,穿过卡座之间的通道,逐渐远离大厅的区域,转进了走廊。
“今晚夜航星黑灯派对的最后一个活动!让我们一起倒计时一分钟,跨入零点!”
远离了活动区域,兴奋欢呼的声浪在身后仿佛变得遥远。
祝文君端着托盘,踩在厚实的欧式地毯上,稳稳往前走。
啪的一声,头顶的灯光毫无征兆地熄灭,眼前的视野陷入一片不见五指的漆黑。
“60!——”
“59!——”
隐约的人群呼喊声传来。
祝文君站在原地,眸底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包厢区也要参加倒计时一分钟的活动吗?
还是说,负责全场灯光的工作人员出了失误,不小心把包厢区这边的灯也给关了?
左右只有一分钟的时间,祝文君站在原地,耐心等待着倒计时的结束,第一次感觉时间原来可以过得这么漫长。
“54!——”
“53!——”
脚步声悄无声息地自后传来,离得近了,祝文君才有所发觉。
他偏了偏脸,正想出声提醒这位客人,张口的瞬间,第一个音节就被宽大有力的手掌用力捂住。
!
祝文君的瞳眸骤然收缩,反射性地偏头想躲,但来人仿佛预判了他的所有动作,轻而易举地扣住了他的挣扎,一手卡住腰,一手捂住脸,不容任何反抗。
高大的身躯从后背似火焰般贴了上来。
“唔!……”
托盘失手坠地,酒杯倒落地毯,撞出沉闷的声响。
祝文君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认识到了一件事。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比他高大、力气更强的男人,手掌可以遮住他的半张脸。
而那只手掌,戴着一只面料柔软的皮质手套。
祝文君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手套带来的微凉触感,甚至因为他下意识想出声呼救,修长的手指强硬地陷进了他的唇舌之间。
手套是凉的,袖口上带着棱角、像是纽扣的硬物压在脸颊上的触感也是冰冷的,身后男人的体温却是炽热的,隔着面料传递而来,仿若滚烫的烈焰烤炙着他的后背。
祝文君努力掰着捂在脸上的手掌,呃唔挣扎,紧张之下甚至忘记了呼吸,透不过气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地包裹而来,腰侧却被死死地扣住,贴得更紧。
大厅里的欢笑与热闹不受分毫影响,倒计时遥远地传来。
“49!——”
“48!——”
急促的呼吸贴上他的后颈。
“放……开……”
破碎模糊的音节在张开的唇间艰难地溢出。
灼热的呼吸喷洒着,鼻尖逡巡,似是饥肠辘辘的野狼在猎物身上挑剔地寻找下口的最佳位置,然后缓缓停住。
下一刻,尖锐的疼意猛地刺进了颈侧的肌肤。
祝文君的瞳孔近乎涣散,被制服包裹的细窄腰身剧烈地颤抖,脑海里仿若闪过一道空茫的白光,手指无意识地胡乱抓挠,拽住了什么坚硬冰冷的金属制品。
捂在唇角的手掌似钢钳一动不动,祝文君失神地仰了颈,唇角的涎水无法控制地流下,软乎乎的舌尖探了出来,又被指节抵住,被迫含湿了扣在唇间的皮质手套。
耳边的呼喊声仿佛都已远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啪的一声,灯光重启,视野如白昼变得明亮。
远方的倒计时已经结束,正式跨过零点,来到新的一天。
黑灯派对结束了。
祝文君茫茫然站在原地,抬头看去,走廊上除了他,空无一人。
他低下头,打开自己握紧成拳、一直在颤抖的手掌。
被硌红了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海蓝宝袖扣。
颜色通透纯澈,显然品相极好,不规则的形状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文君?”
含着担忧的呼唤响起,祝文君愣愣地抬起脸。
商聿的手上搭着一件银灰色西服外套,穿一件休闲款的黑色衬衫,被西裤包裹的长腿大步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