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祖,温柔一点!(175)

2025-12-31

  飘摇着,闪烁着。

  林衍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大概是十来岁的夏夜,闷热难眠,表弟曾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捉萤火虫。

  可他总是在看书学习,总是很累,总说没空。

  所以他从来不知道,萤火虫的光,竟是这样的温柔。

  不必划破长空,不必许愿祈求。

  比所有流星都永恒。

 

 

第127章 温柔一点!(完)

  那条蛆和所有畜生都已死于意外,当年的罪行,已无法再追究任何人的刑事责任。但林衍的专访公布了眼镜录下的证据——苍蝇亲口承认,那些视频来自蛆的遗物。

  虽然这句话的真伪还需在法庭上辩论,但在舆论的审判席上,雁家这两兄弟已被牢牢钉上耻辱柱。

  庄逍遥取保候审期间,枪击案的舆情不断升温,终于又出现了一位关键人物——曾经的受害者。

  看那些保镖对雁栖梧的暴行习以为常,甚至助纣为虐的模样,林衍便猜出,那只苍蝇绝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下作勾当。

  新出现的受害者是U国交响乐界颇有名气的华人演奏家,与林衍有着近乎重叠的人生轨迹——出身小镇,勤工俭学,凭借自身才华和不懈努力,跻身行业顶尖,却被那只苍蝇视为可以任意凌辱的玩物。

  林衍去警局做笔录时,在门口与那位演奏家不期而遇。

  他们没有打招呼,也没有靠近,隔着各自的律师擦肩而过,短暂地对视、微笑、颔首。

  互相给予无声的鼓励。

  至此,官司虽然还要打,但雁家的活死人和真死鬼,已彻底沦为全民唾弃的臭蛆苍蝇。同时出现两个如此不堪的败类,雁氏家族百年声誉轰然倒塌,在舆论场上再无半点招架之力。

  至于庄逍遥,一年前的暴力事件终于沉冤昭雪,他的公众风评两极分化。有人说他只向恶人挥刃,是为爱疯狂的情圣。也有人说他攻击性过强,是必须终身监禁的社会隐患。

  好在他早就将股份转让给了姐姐们,他的个人问题并不会对逍遥集团的股价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此外就是庄逍遥和佟籽熙的绯闻也被翻了出来。明明曾有知名女友,怎么一转眼却成了发疯的基佬?

  佟籽熙工作室迅速发声明,称两人仅为至交好友。佟籽熙更在直播中含泪声援,动情描述庄林二人爱情之路的艰难,她说庄逍遥一往情深,却为家族不容、为世俗所伤、为精神疾病所困,她恳请粉丝们多多支持她的好朋友。

  七月初,U国警方对庄逍遥做出不予起诉的决定。由于此次事件未造成人员死亡,相比他十六岁时那桩旧案,处罚明显轻缓,包括限制出境,接受为期八个月的精神治疗与心理辅导。

  这期间,逍遥集团与凤鸣资本的战役并没有终结。

  即便雁家有意休战,庄无极这位一往无前的女战士也不肯收兵。她不仅要夺回曾失去的一切,更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劲头。

  “我大姐只有一个软肋,感情。”庄逍遥说:“谁伤害了她挚爱的人,她就会和谁拼命到底。”

  “大姐小时候就这么厉害吗?”林衍好奇。

  “我记忆中是,但妈妈和二姐都说不是……在大哥走之前,大姐是个很爱撒娇的小女孩。”

  林衍想象了一下庄无极撒娇的模样……其实也不是很难接受,毕竟他眼前这个傻大个,现在也无时无刻不在撒娇。

  打针要他哄,吃饭要他喂,睡觉要他拍……开个远程会议,也凑过来要亲亲,每当这个时候,查总就会面无表情挂断视频。

  庄无极回国后不久,给林衍打来一通电话。

  她说,庄鲲有些话想对他讲。

  林衍几乎立刻想挂断。他可不想和那个万恶之源演什么冰释前嫌的大团圆结局。

  林衍还是同意了。

  “逍遥离开前两个月,告诉我,他被一个男同学表白了……”

  林衍一怔,随即明白,庄鲲说的是另一个庄逍遥。当然也是庄鲲心里唯一的庄逍遥。

  “逍遥问我,对同性恋怎么看?”庄鲲的声音苍老疲惫:“我说,同性恋是精神病,恶心、肮脏,上不得台面,让他远离那些令人作呕的变态。”

  电话那端安静了很久。

  “逍遥在留下的信上说,‘爸爸,对不起,我是个有精神病的同性恋。’”

  林衍独自坐了许久。

  他不想剖析庄鲲特意告诉他这件事的心理,他只能得出唯一的结论,或许,庄大哥根本不是精神病。

  或许,耀祖的病,完全是因为七岁那年亲眼目睹舅舅发病的惨状所受的刺激。

  或许,不是家族遗传。

  林衍把这个推测告诉庄逍遥,高大清瘦的男人怔愣了片刻,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孩童般纯粹的笑:“那真是太好了!林哥,是不是?”

  “是的,太好了。”

  此刻他们正在阳光房里照料菜苗。林衍确实有种菜的天赋,水培的绿叶菜鲜嫩欲滴,蒜苗和绿豆芽也长势喜人。

  阳光洒下,小番茄的枝叶间挂满青果。

  林衍每周三带庄逍遥去诊所接受治疗与辅导,平日依旧住在酒庄。

  查总留下的锁链,终究没在“正经”时刻派上用场。

  Smiths先生非常惊讶,各项检测数值都显示,庄逍遥的精神状态无数次突破崩溃临界,按照模型预测,他早该不可逆转地坠入疯狂的深渊,但他没有。有一条无形的弹力带牵引着他,任凭意识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向黑暗不断倾斜,弹力带绷得极紧,却始终未曾断裂。甚至每次濒临极限后,弹力带还在一点一点回缩,温柔而固执地,将他拉回崖边。

  庄逍遥没有坠落。

  他的状态依然不稳,时常头疼,烦躁,偶尔仍会涌起攻击冲动。但所有这些,都没有发展到需要锁链束缚的地步。

  林衍那凉凉的手指,成了他最有用的药。

  一个午后,林衍坐在二楼柔软的地板上,仰头望着小小的天窗。

  转眼又是初秋。

  又是庄逍遥回国,在庄无极的办公室,与他相见的日子。

  再低头,手指抚过伏在他膝上、沉睡中的男人那被汗水浸湿的额发。

  歇了一会儿,林衍爬到房间角落,打开嵌入式保险箱,取出碘伏、棉签和纱布。再回到男人身边,小心翼翼将手腕上那已被鲜血浸透的旧纱布拆下,细致地清洁伤口,再包扎好。

  这是情绪失控时,庄逍遥自己咬出的伤。

  做完这些,重新钻进男人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侧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咚——咚——咚——

  平稳有力的心跳。

  林衍抬起头,在那双略显干燥的唇上,落下一个又轻又香的吻。

  “相遇两周年快乐,遥遥。”

  林衍控告雁栖梧性侵、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的诉讼,在九月中旬首次开庭。但由于案情复杂,距最终宣判,恐怕还有漫长的一两年拉锯。

  经过这几个月的治疗,庄逍遥的状况逐渐稳定,他们的生活区也搬到了温馨的一楼。庄逍遥被允许的活动范围囊括整个U国,于是两人决定重启搁置的旅行计划,前往被誉为欧洲最美风景的SC高地。

  去天空岛、威廉堡……还有那座不知名的山。

  庄逍遥的状况不方便乘坐公共交通,他们选择自驾。

  出发前一日,庄逍遥一直埋头做旅行攻略。林衍走过去,拿起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一看,不由得心生敬佩。这简直是一份军事级别的行动计划,每日行程、路线规划、食宿安排……甚至连沿途可能遇到的温差变化、盛行风向与降水概率都考虑进去了。

  “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交给我就行。”庄逍遥单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揽住林衍的腰,掌心摩挲着他的胯骨,下巴微扬,一副万事皆在掌握的笃定模样。

  庄逍遥总说自己不喜欢动脑,但林衍越发觉得,他只是很难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上集中注意力。一旦进入他擅长的领域,这家伙的规划和执行能力堪称顶级。也是,能设计出那么多起“意外事故”而没留下任何痕迹,他肯定是个做攻略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