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更好地疼您,爱您。只求您不要记住我说过的那些话,您是个好爸爸,我懂,爸
爸,我懂得您。其实,我心里一点儿也不糊涂……”
“别说了圆圆,让他安静。”叶知秋发脾气了。
出租汽车终于来了。
莫征抱起郑子云。
哦,这男孩的胳膊多么有力啊。好像有股生命的活力,从莫征那有力的胳膊,
流进郑子云衰竭的身体,真好!好像他变成了一个婴儿,靠在一个巨人的怀里。放
心,他不会死的。郑子云睁开眼睛,莫征那对黑宝石一样的瞳仁,正定定地看着他。
那对黑眼睛里,有一种不屈不挠的,对他也许会远去的生命的呼唤,又有一种磁石
般的引力,把那已经飘摇的生命稳住。
郑子云努力对他微笑。哦,有这样一个儿子该多好。
尾声
电话铃响了。
深更半夜,真是讨厌透了,连觉也不让人睡个安稳。田守诚翻个身,又睡了过
去。
又响了,大概整整响了十分钟,也许有什么急事。田守诚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伸着两只脚在地板上来来回回地摸索着拖鞋。他妈的,左脚穿到右脚上去了。
“喂——”田守诚万分不耐烦地拿起话筒。
“田部长吗对不起,打搅您休息了。”纪恒全也会在自己的嘴上抹蜜,他的
话也不是一字千金的不舍得往外抛,只是看对谁而已。
“什么事啊——”田守诚拖长了声音。话筒里,他听得见纪恒全“咕嘟”一声,
咽了口唾沫,好像面对着一盘令人馋涎欲滴的大菜。
“郑部长心肌梗塞住进监护病房了。”纪恒全的声音听起来发紧,好像在努力
地憋着嗓子眼儿里的笑。
“啊!”田守诚的困劲,顿时飞得无影无踪。“怎么搞的”
“听说是在那个女记者家里,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这句话,纪恒全说得
很快,噎得他差点儿出不来气。他怕,怕自己没把这消息传遍全世界,便一眨眼死
掉。他像电影上那些打人敌营的特工人员,终于夹着一大摞情报,胜利地返回司令
部向首长汇报战果那么惬意。
“啊……”这啊字从最高音滑向最低。“你一定告诉医院领导,说我请求医院
给予最好的护理,派最好的医护人员,用最好的药物……总之,郑子云同志是我们
经济界里极有声望,极有贡献,极有影响的同志,一定要抢救过来。不然政治上的
影响是很大的……
你现在在哪里在医院好,我马上就来。“听起来田守诚真是关怀备至,体
贴人微,心急如焚。
放下电话,映人他脑子的是十二大代表最后的投票结果:一千零六比二百八十
七。
自从和郑子云刺刀见红的一战之后,郑子云的票数反而从八百八十七增加到一
千零六,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已经灰心了,无望了。然而想不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的逆转。
啊,这一下,郑子云当不成十二大代表了。
田守诚比往日更加庄重地坐进小汽车,即使在这深更半夜他也衣冠楚楚,像去
赴一个盛大的招待会。
他低头看看手腕上带日历的夜光表,时间是一九八一年一月一日凌晨三点四十
一分。
(完)
这是一部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描写的是改革开放时期一群劳动者的形象,作者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艺术修养,以及丰富的生活阅历,本书充分体现出其独特的风格,使读者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改革难。写改革也难。不但工业现代化是带着沉重的翅膀(145)起飞的,或者说,是在努力摆脱沉重负担的斗争中起飞的;就连描写这种斗争中起飞的过程,也需要坚强的毅力,为摆脱主客观的沉重负担进行不懈的奋斗。
一九八一年春,茅盾先生遗嘱将自己的二十五万元稿费损献给中国作家协会,作为基金,设立一个长篇小说奖,奖励每年最优秀的长篇小说。是为茅盾文学奖的缘起。其后二十多年中,这一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奖项一直备受关注,影响甚巨。
迄今,茅盾文学奖已历五届,二十二部长篇小说获奖(另有两部作品获荣誉奖)。我社自一九九八年春出版“茅盾文学奖获奖书系”,先后收入在我社出版并获奖的十一部作品。其后不断有作者、读者及有关人士表示,希望看到整体推出的茅盾文学奖全部获奖作品;认为完整地体现中国当代文学最高奖项的成果,是必要而有益的。在作者、作者亲属和有关出版单位的大力支持下,“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全集”终于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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