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罗维民话音依旧很硬,但心里早已软了下来。他根本没想到这么一个王国炎,竟能把李正太这样的犯人吓成这样!而像李正太这样一个没背景,没关系,又没钱没势没力气的在押犯,面对像王国炎那样的一个抢劫杀人犯,他又如何能没有顾虑,如何能不战战兢兢?末了,他缓和了口气说道:
“好了,站起来咱们再慢慢说。”
李正太一边使劲爬了起来,一边用衣服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和汗珠。
“我告诉你,”罗维民接着说道,“今天我叫你来只是了解情况。第一不会让你写检举材料,第二也不会让你出来作证,第三咱们的话到此为止,我绝不会把你的话给什么人反映,所以你根本不必有什么顾虑,何况我今天要找许多人谈话,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怀疑你什么。我还要告诉你的是,王国炎的问题非常严重,他现在的一些问题并不是一般问题,如果这些问题一一落实了,就算他想报复你,他也绝不会再有什么机会了。第一,你要相信组织,第二,请你相信我。”
“队长,我相信你,绝对相信你。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李正太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副豁出去的劲头。“你只管问就是,凡是我知道的,全都给你说出来。”
“好。”罗维民顿了顿,脸色随即也严肃了起来。“我先问你,在十一中队的那些日了里,你看王国炎精神上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也就是说,他是不是经常瞎说八道,胡作非为?”
“是,他经常就那样。”
“经常那样吗?”罗维民抑制着自己的震惊,轻声地问道。”
“是,经常那样,根本就没人管得了他。”李正太说得斩钉截铁。“几乎天天喝酒,一喝酒就那样。监舍里的人没有不怕他的,连犯人头儿都让他打得头破血流,磕头求饶。他不只打人,还有更狠的,要是他看上哪个不顺眼了,趁你不注意,或等你晚上睡着了,就把你的衣服全都塞进茅坑里,让整个监舍里的人都看你的笑话。”
“犯人们为什么都那么怕他?”
“他一来了就给我们说,老子可是十几条人命在身,多一个少一个横竖也是个死。你们要是有哪个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还想让老子多赚一个,不怕死的那就过来试试。然后噌一声便把一个削尖了的牙刷把插进了光溜溜的大腿里,那血登时溅得满脸满身都是,一下子就把一监舍的人全都治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
“他给你们说过那些抢劫杀人的事吗?”
“几乎天天说,只要一没事了,只要一有犯人围在身旁,他就开始大讲特讲他的那些杀人的事情。时间,地点,杀了几个,伤了几个,抢了多少钱,偷了几支枪,开的什么车,穿的什么衣服,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谁要是听的不耐烦了,或者有些怀疑他说的那些,他登时就能翻了脸,抓住你便往死里打。还有一次,他喝得醉醺醺的,对着好多犯人骂,妈了个x的,原想讲几个余案,给你们一个半个向政府立功的机会,现在看来,你们他妈的实在太让人失望,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个机会就不给你们了,老子宁可带到阎王殿里也不留给你们!”
“你觉得他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思维是不是有点不大正常?”
“反正他一来就那样,从来不把别人当人,也从来不把自己当人。你要让我说,我可是觉得他那脑子没什么问题。别看他一不高兴了就撒野,其实他打的骂的都是他看着不顺眼的人,都是那些老实巴交的人,凡是巴结他的,给他办事的跑腿的,偷偷给他送酒喝送烟抽的,他从来都不打不骂。还有,别看他平时蛮不讲理,无法无天的样子,其实只要监狱和中队的领导来了,他立刻就变得老老实实,顺顺溜溜的。他还常常让犯人们一个一个地主动给中队和监狱领导反映和汇报情况,让他们一个个地都在领导跟前为他评功摆好,夸他,感谢他,表扬他,他就给这个犯人一笔钱。于是犯人们都争着这么干,领导一来了,尤其是上一级的领导来,这些人就反映得更起劲。你说说,他这样子怎么能说他神经不正常,脑子有毛病?”
“王国炎是不是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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