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今天。”
“……也应该可以。”
“对你提供的这些线索,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同监狱联系?”何波终于切入到了问题最实质的部分。
“……可以。”罗维民并没有怎么犹豫。
“小罗,我想象得出你目前的环境。”何波字斟句酌地说道,“我是设身处地地在为你着想,你可能也清楚,一旦我们同他们接触,我们只能把这件事情说破。小罗,我还没有来得及更多地去想别的。我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我这些话的意思?”
“何处长,我明白。”
“小罗,我还不知道以后都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有一点,我现在就必须给你讲清楚,在这个问题上,我不仅需要你的大力协助,很可能还得要你作出牺牲……”
“何处长,你不用再说了,我清楚你的意思。这些我在给魏德华打电话前,都已经认真地想过了,我明白这其中的利与害。我如果要是顾忌这些,就不会给魏德华打电话。”罗维民事前确实想过这些,但说实话,只有到了此时此刻,才真正感到了这其中的压力和沉重。其实到了这步田地,他也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回了。“何处长,1·13这个案子我一直记着,它让我们的人牺性得太多了。只要能破了这个案子,我什么也不在乎。”
“谢谢。”何波本来还想说句感谢的话,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多余,那些感谢的话,用在此刻,已经显得太轻飘太苍白了。于是,他像发布命令似的:“请你做好准备,早上7点半,我们准时派人去监狱找你。”
“7点半我肯定在办公室。”
“再见。”
“再见。”
罗维民放下电话,立刻意识到他昨天晚上打过去的电话,将会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或者说将会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打电话前,罗维民并不是没有顾虑,他甚至还拿出几乎能倒背如流的《狱内侦查工作细则》,对其中的一些章节,他琢磨了很久很久:
“……对在押罪犯与劳改单位职工、就业人员或社会上犯罪分子勾结的案件,主犯是在押罪犯的,侦破工作以劳改单位为主,当地公安机关协助进行。……”
思前想后,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合情、合理、合法。尽管出现这种情况,更多的是因为形势所迫,感到问题严重,自己却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才不得不向公安机关要求予以协助。其实他在这样做之前,已经在维护本单位的利益上做出了最大努力。老实说,这种思前想后,顾虑重重的想法做法根本就拿不到桌面上,是很不正常的。大凡有了这种案件,都应该立刻主动向公安机关取得联系,如何能迫不得已了,才不得不向公安机关求助?何况这还是一个有关公安机关十几年都未破获的大案要案,而对这一点自己又非常清楚。作为一个国家劳改机关的民警,面对这样的一个案子延缓不报,已经是大错特错,甚至于还想隐案不报,岂不更是错上加错?
理是这么个理,但在实际工作和生活中,你能不这样去想,你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如果这个案子真的被破获了,真的是个大案子,真的就是那个震惊海内外的1·13特大杀人抢劫案,又有谁知道这里面会生出些什么事情和说法来?胳膊肘往外拐呀,见利忘义呀,吃里扒外呀,名利思想呀,吃独食呀,等等等等,人家想说什么就有什么。好事争破头,坏事无人问,这些年来,一直不就这样?面对着如此穷凶极恶的一个罪犯,面对着如此令人震惊的犯罪线索,尽管自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但当事情真的将要发生时,又如何能不思前想后,心事重重?
原定会面的时间是在早晨7点半,但还不到7点10分,魏德华和另外两个刑警便赶到了他的办公室。
罗维民接到魏德华的传呼时,正在家里赶着给孩子和老婆做早饭。罗维民是清晨5点40左右回到家里的。回到家里时,才发现老婆的病又犯得重了。
其实妻子昨天就有点感冒,像妻子这种风湿性心脏病,最怕的就是感冒。稍一发烧,立刻就胸闷气短,憋得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在半夜里,这种症状更厉害,常常一阵一阵地感到窒息,就好像心脏停止了跳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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