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渔(155)

2025-10-10 评论

    “是!是!”
    俩人一同看着那缓缓开动的车。还有阳光与风里仍哆嗦着飘荡的缤纷纸屑。还有教堂内未杏的乐声。卡罗斯的手和齐颂的手拉上了,汗出在了一块,指尖全在抖。他俩都有那感觉:别人在实现自己。
    就在卡罗斯返身去拿纸与笔,要抄录下齐颂的电话。地址时,姨妈到了齐颂跟前。
    “怎么可以喝酒?!”姨妈说。
    “是啤酒。”齐颂说。
    “啤酒就不是酒?”
    齐颂愣一下,又是那“算了”的一种微笑。姨妈正渴,便把剩在瓶里的啤酒一口气喝了,俨然是牺牲自己替齐颂喝它的神气。
    卡罗斯走过来。姨妈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零票按在桌上。
    “酒是我请小姐喝的。”卡罗斯怯怯地说。
    姨妈顺手将钞票拾回。“你问她岁数了吗?还好没警察,不然你要挨罚了!”姨妈嗔笑地说。话给她说成一段小调,委婉俏皮。
    卡罗斯把纸、笔速向齐颂,说请她把地址、电话写上。姨妈立刻替齐颂接过,“我们不住在附近,是路过此地的,对吧,颂?”
    “……是。”齐颂答,并不知姨妈与卡罗斯讲的什么。
    “那你们住哪儿?”卡罗斯有点焦急地问。
    “住中国。是吧,颂?”
    “是。”齐颂应着,朝卡罗斯满眼是话地望一眼。
    “我可以去中国找你!”卡罗斯对齐颂说。
    姨妈对齐颂笑吟吟译道:“他说呀,咱住得离他太远啦,不好找呐!”
    齐颂急坏,忙冲他说:“不!不……”
    卡罗斯对姨妈:“告诉她,等我毕了业,攒上钱……”
    “颂啊,他说啦,他可忙着呢,没空陪咱们说话了。”
    齐颂听了忙说:“你去忙你的,我明儿有空再过来看你……姨妈,你这么跟他说呀!”
    姨妈转向卡罗斯:“她说,以后就再见不着啦。”她伤感地朝他笑一笑。
    “那明天吧?好吗?”卡罗斯对齐颂说:“明天我开车上你住的地方,去接你……”
    齐颂听懂一个词儿:明天。她头点得忙乱:“是、是!明天我还到这儿来找你。”她拿中国话对他说,只有“明天”是英语。
    姨妈对卡罗斯:“她说明天太晚啦,她明天就回中国了!”
    卡罗斯给噎了,毛茸茸两个眼全力张着,朝向齐颂。
    姨妈便拉了齐颂往门外走。齐颂挣着,泪快出来了:“姨妈,你告诉他:我有空还来的,叫他等我!”
    卡罗斯等着姨妈替他翻译,一脸生离死别的紧张。
    “她说她不会再来你这儿了。”姨妈在卡罗斯肩上拍了软软一掌,完全是个慈母般的老辈儿。
    卡罗斯凄惨地笑笑,说:“那就请你告诉她……我爱她!”
    这回姨妈不吱声了。
    齐颂急问:“姨妈,他这句说的什么?”
    “说的屁话,听了要脏你耳朵。”姨妈说。
    卡罗斯眼巴巴看着老女人推着她走远,那朵别错了的花在她头顶一跳一跳,终于落到地上。她俩都不察觉。
    卡罗斯慢慢跟过去,拾起那花发结。她俩走没了,他眼泪滚出来。
    两个老头趁机溜出店门,没付账。

第一周
    五娟的每个星期四是从星期三晚上开始的。也许更早,从星期三白天就开始了。干脆承认吧,五娟的头一个星期四刚结束,下个星期四就开始了。
    到了星期四早上,五娟早早起床,到厨房把丈夫的午饭做好,装进饭盒。然后洗澡、洗头、坐马桶,很彻底地做一番出门准备。她坐在马桶上眼神呆呆的,是那种幸福临头时的呆头呆脑。
    出门时丈夫在客厅看报。看她一眼,想看透她出门的目的。丈夫退休了,偶尔到公司走一趟,和接了他交椅的副手吃顿午饭。丈夫六十八岁,做过两年木匠,现在看去还像个木匠。他开很大的房屋装修公司。人人都做这生意时他已做得上了路,人人都做失败时他就做成了“托拉斯”。他没反对过五娟每星期四出门,若反对,她就说去看妇科医生。四十岁的女人都会与妇科医生多少有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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