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254)

2025-10-10 评论


  昨日里张居正(254)散班回家,忽然记起了胡椒苏木之事,吩咐人把游七找到书房来,问:“胡椒苏木卖了吗?”

  “卖了。”

  “卖给谁了?”

  “七彩霞的老板郝一标。”

  “郝一标?”张居正(254)知道这个人是京城第一富商,常在王侯勋戚间走动,于是又问,“卖出多少银子来?”

  “二,二百两。”游七缩着脖子答。

  “多少?”张居正(254)似乎没有听清。

  “禀老爷,二百两银子。”

  “混账!”张居正(254)顿时就爆了,一掀长须骂道,“这哪叫买卖,分明是贿赂,你给我退回去。”游七本以为办了件好事,谁知又招来了一顿臭骂。也不敢答话,只哭丧着脸倒退着走出书房。也难怪张居正(254)火气忒大,这些时他的心情糟透了。皇上那两道旨下发之后,吕调阳即日就到内阁上值。户部那边,王国光有心上疏自辩,张居正(254)担心有抗旨之嫌,故把他压下了。只一心谋划如何筹集银两度过难关。其间他用八百里驰传给殷正茂去了一信,望他以大局为重,能否从那二十万两银的军费中拿出一部份来,以解京城燃眉之急。信出去五天,尚不见回音。他如此做,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再说李太后那里,这些时对他依然不冷不热。张居正(254)心底清楚,除了三位勋戚告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章大郎被杀。邱公公毕竟是李太后的心腹奴才啊!这事儿既然发生,若能够烟熄火熄偷偷处置也还罢了,偏偏一些官员纷纷上疏替王崧的儿子求情,说他这是替父伸冤孝心感动天地,伏望皇上给他免死特赦。张居正(254)内心也很同情王崧之子,但他知道官员们的同情折子上奏,多半是为了闹事,诸多蛛丝马迹证明,京城这些时发生的大小事情,似乎都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组织安排,其目的就是一个,利用胡椒苏木折俸一事大做文章,以求混淆视听扰乱圣心,达到抵制京察的目的。面对危局,张居正(254)虽然焦虑窝火,但始终方寸不乱。他既看清了问题的实质,也大致猜测得出幕后操纵者是哪些人。他认为平息这场风波并不是难事,只要李太后和皇上仍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一切事情都好办。但这个“结”如何解开,这几日倒让他颇费脑筋。

  却说游七退出书房,也没急着离开,而是躲在廊柱后头,偷偷地抹了几把眼泪。张居正(254)素来不管家务,家里一切用度开支,全凭游七谋划。说实话,张居正(254)很少得过“孝敬”,这么大的家府脸面,撑起来决非易事。游七为此不说操碎了心,也算是想尽了主意,使尽了解数。偏偏张居正(254)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不动拿他开涮,叫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委屈得不得了。正在他偷偷拭了泪痕,准备去找郝一标退银子时,书僮又跑过来,说老爷叫他回书房里去。游七磨磨蹭蹭回转来,站在张居正(254)面前,怀里头像揣了只兔子。张居正(254)看了看他,问:“怄气了?”

  张居正(254)一向严厉,这么轻描淡写问一句,就算是遮过了刚才的那顿火气。游七深知主人的脾性,恭谨答道:“老爷骂得对,小的这就去找郝一标退银子。”

  “值多少就是多少,多一两银子也不能要。”张居正(254)态度仍是坚决,但口气缓和多了,“游七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多拿一点点银子,也算是受贿,要不了多久,这事儿就会传遍京城,后果不堪设想,你知道吗?”

  “小的知错了。”游七唯唯诺诺。

  “知错了就得改,再犯一次,我定不饶你。”张居正(254)说着,就转了话题,“你怎么认识郝一标?”“是徐爵介绍的。”

  “苏木是上等染料,郝一标的七彩霞正好用得着。”

  游七不知张居正(254)说话的意思,随话搭话说:“郝老板说,他一年用的苏木,也得大几千斤。”“是吗?”张居正(254)语调中透出兴奋,“这次他收购了多少?”

  “这个,小的还不知晓。”

  张居正(254)起身在房里踱了几步,沉思着说:“这些时,我听说有的官员拿到胡椒苏木后却卖不出去,因此怨言不少,如果有人大量收购,许多怨詈岂不就冰消瓦解?”

  “老爷,你的意思是,让郝一标都买下来。”

  “对,”张居正(254)一转身,满怀期冀地说,“你去找郝一标谈谈,看他肯做否。”

  “好,小的这就去联系。”

  得了张居正(254)的指示,游七便去找徐爵商量,徐爵积极参预联络,于是便有了今夜的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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