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259)

2025-10-10 评论


  “还是老游的这个妙蕙,好一双小脚。”

  他这个举动又让游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咕哝道:“徐爵怎么这么龌龊呢。”傻着眼问:“徐兄,你脱人家的鞋干吗?”

  徐爵起身走到窗前,撩起上等的丝绒窗帷把那只鞋的鞋底鞋面仔仔细细擦了个遍,然后拿到酒桌上放好。这是一只白布底青缎帮的彩绣弓鞋。徐爵把自己用的那只隆庆窑酒盏斟满酒后小心翼翼放了进去。然后说:

  “方才老游咬文嚼字,惹动了俺徐某的诗兴。俺们哥儿几个,现在玩玩酒令如何?”

  “如何个玩法?”游七问。

  “说四言八句。轮到谁说,就该他名下的姑子掌酒,这酒如果洒了一滴,罚她喝酒三杯。”

  “这酒如何掌?”游七问。

  郝一标答:“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且听徐兄说下去。”

  徐爵接着说:“今晚上道姑相伴,俺们的四言八句,自然离不得男欢女爱这个题儿,还有,俺们也得来点难度,第一句用字儿,得左手的偏旁相同,第二句得头上的部首相同,三四句又得合着一二句的意思。郝老弟,你说如何?”

  “徐兄提议极好,楚滨先生,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啊。”

  游七一想这不是难事,就点头同意了,徐爵要他先说,游七驳道:“在下未曾玩过这游戏,怎地摊着先说,是你徐兄提议的,自然该你起头。”

  “好,那我就抛砖引玉了。”徐爵说着捋了捋袖子,仔细地把那只盛了酒的鞋放在妙芝的头顶上,对她说,“你且起来。”

  妙芝颤巍巍起来,徐爵与她比了比肩,妙芝矮了他半截。他又扶着弓鞋把妙芝肩头一按让她坐下。他自己则站在那里,反剪着双手,两眼翻白对着屋顶出神,想了一阵子他又坐回到席

  面上,抓耳挠腮说道:

  “娘的,俺这是自己难自己,什么四言,我竟憋不出来。”

  “憋不出来罚酒。”游七说着就要去拿弓鞋。
 
 
 
 
 



徐爵把他手一拦,挤眼笑道:“莫急嘛,俺这里有了四句。”说罢念了出来:

  左手相同姊妹姑,

  头上相同大丈夫。

  不是我大丈夫,

  如何弄得你许多姊妹姑。

  才念完,郝一标就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嘴中连喊着:“妙,妙!”游七也忍俊不住,掩着口嗤嗤地笑。那三位道姑,除了掌酒的妙蕙梗直颈子一动也不敢动,余下两个都把头低到桌面之下。

  “游兄,徐兄说的好不好?”郝一标笑得喘气,问道。

  “好,只是太粗了。”游七睃着妙蕙,忍住笑答。

  “俺是粗人,只能说这等粗话,你是秀才出身,下面就看你狗子进毛厕——闻(文)进闻(文)出了。”

  徐爵说着,又把弓鞋移到妙蕙头上放好。

  游七盯了一眼妙蕙,关爱地说:“你顶好了,当心洒出来要吃罚酒。”说罢,伸手慢慢摩挲着脸颊上那颗朱砂痣。不一会儿,他清咳一声,便有板有眼地吟诵起来:

  左手相同糠粝,

  头上相同屎尿屁。

  不吃这糠粝,

  如何放得出许多屎尿屁。

  游七吟声才落,徐爵就一惊一咋说道:“老游,你这家伙,是在变着法儿骂俺哪!”

  游七回道:“徐兄才会说笑话,我哪敢骂你?”

  “不是骂我,未必你说你自家放屁?何况,这四句搭不上男欢女爱,犯规了,罚酒!”

  徐爵话音一落,郝一标赶紧起身执壶,对妙蕙说:“小姑子,你得连喝三杯。”

  “怎么该咱喝?”

  “这是规矩,你与游老爷配对子,他犯了规,就得罚你三杯。”

  “老爷,小奴家不会饮酒。”妙蕙红着脸答。

  “不是老爷欺侮你,这是事先讲好的规矩,咱不能改变,徐兄,你说呢?”

  “对,不能变。”徐爵故意唬起脸,粗声说道,“你不喝,俺们就往你嘴里灌。”

  妙蕙小小年纪,没见过这阵势,竟吓得眼眶里噙满泪水。妙兰见此连忙解围,伸手过去拿那酒盏,说:

  “妙蕙年小,从来酒不沾唇,这三杯酒,我替她喝了。”

  “慢!”郝一标拦住妙兰的手,说,“你跟我是一对儿,他们那对儿的事与你有何相干?要代,也轮不到你代。”说着,拿眼睃着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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