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提拔弄黄了,因为年龄的缘故,夏能仁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这打击对夏能仁来说是致命的,几乎彻底打掉了他对人生的自信,足以让他变成一个永远垂头丧气的人。
一般正常的男人,在外面遭受了打击,老婆和家庭总还是避风港,是可以疗伤的地方。但是夏能仁自从上次动员他的老婆牺牲尊严去对市人大陈正堃副主任进行“性贿赂”,就把家庭关系也彻底搞糟了。冯雪宜认为夏能仁作为丈夫,仅仅为了自己八字没见一撇的升官晋爵,就要把自己的老婆奉献给别的男人,这对女人来说是奇耻大辱,这样的老公猪狗不如,简直就是绿毛乌龟!一气之下冯雪宜就跟夏能仁翻脸了,吵完之后就把被子搬到另外一个屋子里的小床上,吃饭睡觉都跟夏能仁分开了,而且只要看见他都保持仇视的目光。后来时间长了,冯雪宜大概也觉得总是瞪着夏能仁有些累,就将仇恨调节为蔑视,见了夏能仁不用正眼瞧,从根本上无视他的存在。好在夏能仁整天都在为提拔而努力,很忙很忙,家里的黄脸婆态度好点儿差点儿他也不是那么在乎。
仕途上的晋阶之路被彻底堵死之后,夏能仁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很受伤很痛苦很孤独很寂寞的情况下,他感觉非常非常需要来自女人的安慰,而在目前众叛亲离的情况下,他认为这种女人的安慰还是首先应该来自老婆,但问题在于老婆不理他,不给他任何亲近和温存的机会。
夏能仁心里清楚,之所以连老婆都跟自己闹翻了,还不都是想升官晋爵给闹的,要缓和跟冯雪宜的关系,看来还得自己采取主动。于是,夏能仁再回到家里就采用死皮赖脸的政策,见了冯雪宜就故意嘻皮笑脸。本来没给他做饭,夏能仁端起碗来就吃,一边吃还一边赞叹说好吃好吃;冯雪宜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夏能仁就腻在她跟前不走,还故意动手动脚;他将冯雪宜的被子搬到大床上,冯雪宜又搬开,夏能仁干脆就跟她往小床上赖……
夏能仁你咋这么不要脸?冯雪宜被夏能仁腻得没有办法,只好开口训斥他。
我就不要脸咋的!你敢说你不是我老婆?你是我老婆不让我跟你亲近,这不是当和尚不撞钟吗?你不能这样没有责任心,你得为你老公尽点儿义务吧?我现在可怜到没人待见的地步了,你是我老婆,你不能不要我。夏能仁仍旧涎着脸往冯雪宜身上靠,脸上竟然有几分戚然的表情。
没人待见了就能认得我是你老婆?你这种王八蛋绿毛乌龟怎么会有人待见?我不认得你是谁,我万一想男人了就去找人大的陈正堃呢,人家是大官,你是个狗屁!反正我在你眼里也就跟破抹布一样,想扔给谁就扔给谁。为了巴结当官的你都愿意把我奉献出去,根本把我不当人,我又何必非要把你当人看?你还知道你是我老公?晚了,我不认为你还是老公,你爱谁谁去,离我远远的!冯雪宜拉着脸,数落得夏能仁无地自容。
老婆,我错了。我想你认错行不行?犯了错误也允许改正嘛。再说,我那时候也没有说让你跟那个陈正堃怎样怎样——你忘了最早他打你的主意,我就是坚决反对的——我只是让你去找找他,替我说几句好话……
得了吧!你那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白白就是要我去给陈正堃投怀送抱,为你当官把我的身体和尊严都抛到一边去。你这样想这样做能算个男人吗?这阵儿你还有脸说!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要能提拔,那还不是全家受益?让你找陈正堃即使是一种牺牲,那也是为咱们全家人所作的牺牲。
啊呸!你说着说着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有让自家老婆这样做牺牲做奉献的吗?我说你不是人你还嘴硬!
你看你不听我的话,把事情都搞砸了。这次提拔处级干部,我被人家排除在外,这对咱们全家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啊。说起来也就怪你,你要是当初听我的话,去找了人大的陈正堃副主任,也许结果就不是这样的了。你这个老婆关键时刻冲不上去,你老公这阵儿就可怜了,你知道不知道啊?夏能仁接过话头上纲上线,反过来抱怨冯雪宜。
你自己没那本事,也没个好德性,当不上处长活该!你没看你尖嘴猴腮的,哪儿有一点点当官的富态相?你家祖坟里不冒青烟,就长了些不成材的酸枣刺。你还想当官?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冯雪宜对夏能仁的抱怨坚决不买账,出言反击,口气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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