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所以有人告状,还是夏能仁没有把本科室内部的事情处理好,堡垒内部出了问题。包括田副科长在内的科室工作人员都参与了监督稽查的具体工作,大家都在严格执法,都程度不等得罪了一些人,唯有夏能仁一个人捞到了好处。他收礼受贿的事情能瞒过别人,但是很难瞒过本科室的人。以田副科长的聪明,把夏能仁前后行事不一的状况看在眼里,仅凭想像就能知道他一定有收礼受贿的问题。干活大家干,得罪人是具体办事的,好处却让你夏科长一人得了!聪明而又不甘居人下的田副科长于是就向上级领导写了匿名信,告夏能仁收礼受贿,徇私枉法。他甚至暗地里向那几个他认为可能给夏科长行贿的非法经营者进行调查,努力掌握第一手的证据,要置夏能仁于死地。夏能仁要是栽了,科长舍我其谁?田副科长也有他的如意算盘。
局长找谈话,弄得夏能仁垂头丧气,满腹的郁闷无疑排解。这天快下班了,他一个人关上办公室的门,心里盘算着要想个办法去发泄发泄,放松放松。单位上要是象有些日本企业那样,专门给员工弄一个出气撒野的房间,任你把画着老板头像的橡皮人拳打脚踢,那就好了,就不愁气没地方撒了。要么找人打一架去吧?且不说能不能打过别人,一个很大的问题是找不到打架的对象。打姚天啸局长?那不是找死嘛,说破大天来也不敢。打给领导告黑状的人?这人是谁根本不知道,没地儿找去。要么就到大街上去,逮谁跟谁打一架?那不是疯了嘛!显然也不成。打架不成,约几个人喝酒去?一醉方休,也就暂时忘却了烦恼。可是约谁去呢?去了以后跟朋友怎样说呢?收礼受贿的事情也不是轻易能够说出去的,仔细想想,我夏能仁的朋友还真没有能推心置腹、把个人的核心机密可以随便告诉对方的,交情似乎还都达不到这样的程度。再说,请人喝酒还要花钱!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干脆就找个女人去搞一搞。性快乐能使男人暂时忘掉心里的苦闷,能起到排遣郁闷、消除心中块垒的作用。比起跟人打架、喝酒,找女人相对容易些,也更安全,也不见得就要花钱。那么找谁呢?夏能仁首先想到的还是郝萍。
他操起办公用的座机给郝萍打手机:你在哪儿?在办公室?那好,你先别走。我也在办公室。等别人都走了,我请你出去吃饭。
郝萍答应等别人都下班走了,她到夏能仁办公室来。
郝萍这个女人还是不错的。无论啥时候都能召之即来,而且从来跟我夏能仁不提要求,不讲价钱,很纯粹是奔感情来的。现在的人都很功利——包括我夏能仁,做任何事情何尝不是为了这样那样的目的?相比较而言,郝萍这里还算是一片净土。在我夏能仁感觉最困难、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还是要向这个女人求助,还是觉得只有她可以敞开胸襟面对,可以毫不设防地跟她在一起,把她当作排忧解难的智能工具以及……性工具!红颜知己啊,今后还是要好好待这个女人,绝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任何事情!夏能仁作如是想,忽然就觉得自己高尚起来了。
同事们都走了许久,郝萍才推开虚掩着的夏能仁办公室的门。她一进来,反手关上门,扑上来就抱了夏能仁,然后就伏在他肩膀上痛哭,只是因为在办公场所,郝萍的声音是自我压抑的,虽然低沉,但同样撼人心魄。郝萍的伤感是剧烈的,由衷的。
怎么啦?你怎么啦?夏能仁让郝萍哭得不知所措,他确实也不知道这个美貌情人悲从何来。
曹成荣,曹成荣不是个东西,他欺负我。我、我不想跟他过了。郝萍抽泣着,断断续续说。
曹成荣平常不是对你不错吗?他怎么能欺负你?到底怎么啦,你甭哭,说给我听。夏能仁只好先把自己的烦恼搁置在一边,先来应付郝萍的问题。
原来,郝萍的丈夫曹成荣自从感觉到美貌的老婆对他缺乏感情,逐渐就演变成了那种不大计较自己老婆的私生活、也希望老婆给他更大自由的男人。以往他对于自家老婆和夏能仁有染也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心里不大在意,甚至还暗自高兴,觉得老婆不忠,正好可以成为他搞女人有更大自由、更大空间的理由。所以,以往他和郝萍之间基本上相安无事,曹成荣偶尔也在外面打打野食,只不过还没有遇到过为之动情的女人,他们的家庭关系也就那么不温不火地维持着。最近情况发生了变化,曹成荣遇到了一位年轻漂亮、特别多情的打工妹,在感情上就被俘虏了。两人搞得十分热乎,难解难分,曹成荣就觉得后半生的感情有归宿了,宁可舍弃原有的家庭,凭工资收入养活一个没有固定工资收入的女子,因为这女子可以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幸福。这样,郝萍的家庭就面临解体的危险,而郝萍对此毫无思想准备,一下子还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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