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霍山说,我追求的是你二姐而不是你。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向你二姐求婚,她接受了,我们的恋爱就受宪法保护。她不接受,我用不着你阻挠,自动滚蛋。
舒晓霁恶狠狠地看着舒云展说,你这个败类!你不再是我二姐了!
舒云展也火了,厉声说,老四,你为什么要这样?
舒晓霁说,我是为了捍卫我们舒家的荣誉,也是为了你这个败类的将来。
舒云展说,那好,老四我告诉你,我和郑霍山谈恋爱,不会对我们舒家的荣誉抹黑。如果你们认为是抹黑,那我可以离开舒家,也可以改名换姓,不沾舒家的光。至于说我的将来,那你就更可以放心了。我对我的将来十分乐观。
舒晓霁说,恋爱?你们有什么爱可以恋的?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无赖,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我劝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舒云展说,我喜欢听他的花言巧语,我不会悬崖勒马的。你问我们有什么爱值得恋的,我很难跟你讲清楚。但是我现在可以让你看一个小小的事实。你看着这把伞,你看看我,你再看看郑霍山。一把伞下,他浑身湿透,我衣衫整洁。舒晓霁瞪着眼睛问,这能说明什么问题?这就是你们的爱情?
舒云展说,对,这就是我们的爱情。
程先觉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他妈的就是臭狗屎,马屁精,奸臣,混账王八蛋!你去献那个殷勤干什么?你去讨那个好干什么,你去攀那个高枝干什么?他会欣赏你吗,他会相信你吗,他会给你一根剩骨头吗?休想!
程先觉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体无完肤,但还是抹不去心头的阴影。跟丁范生打交道,他付出的太多了,不光有随机应变的聪明才智,不光有见风使舵的技巧,还有自尊心。他的自尊心算什么?在丁范生那里,他就是一个跑堂的,一个店小二。店小二是没有自尊心的,随你呼来唤去。
有很长一段时间,程先觉都处于惶惶不安的状态之中。白天上班的时候,他察言观色,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知道了那件事情,都知道他拍丁范生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结果被马踢了一脚。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暧昧,有些不怀好意,有些幸灾乐祸。于是乎,程先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神情恍惚,工作经常出错。有一次收发员来送文件,他把名字签到人家登记簿的封面上。还有一次总机班转来电话,他上来就说,你们造谣,全是诬蔑,我程先觉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搞得总机班的女战士一头雾水。女战士定定神说,程股长,肖副院长的电话。程先觉这才回过神来,刚喂了一声,就听肖卓然在电话那边说,程股长,你怎么啦,谁诬蔑你了,为什么要诬蔑你?程先觉惊出一头冷汗,支支吾吾地说,我以为又是总机班的女兵开玩笑……
肖卓然说,开玩笑?总机班的女兵跟你有什么玩笑可以开的,难道你又给人家写情书?程先觉你小心点,你大小是个领导干部,要注意形象!
程先觉哑巴吃黄连,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子,心里恨恨地想,他妈的人倒霉了,放屁都砸脚后跟,撒谨也不看看对象。
肖卓然的电话是从驻军二十七师打过来的,二十七师一个连队出现了食物中毒现象,肖卓然让他通知内科,马上做好巡诊的准备。
程先觉郁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日子里,他的感情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越来越觉得丁范生这个人不怎么的,说到底大老粗就是大老粗,喜怒无常,反复不定。
有一次他跑到汪亦适家里跟汪亦适唠叨丁范生的规划,觉得可笑极了,滑天下之大稽。他之所以敢于在汪亦适面前说丁范生的坏话,是因为他知道汪亦适对这些东西麻木不仁,而且汪亦适寡言少语,不会出卖他。
汪亦适对程先觉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对于丁范生的所谓远景规划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顺口说了一句,如果他是真心想做事,我看他的想法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这样的人是靠不住的,也许这并不是想法,而只是说法。
程先觉说,想法和说法有何不同?汪亦适说,如果是想法,就有可能去做,如果只是说法,就只能是说法,只说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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