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阳瞪大了眼睛问,“难道?”
严泽光说,“把气门芯拔掉,把篮球给我扔掉!”
沈东阳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第一突击队写血书的血都够给一个伤员输血的了,怎么能这样?”
严泽光说,“东阳啊,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就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我现在感觉这个世界有两个最背时的人,你和我。”
停了停又说,“还有王副师长。”
王铁山笑道,“我是副手。有活做,最幸福的人不是我,我是次幸福的。没有活做,最倒霉的人不是我,我是次倒霉的。”
严泽光哈哈大笑说,“啊啊,老王啊,你有很多话都不在点子上,这句话最在点子上。”
沈东阳说,“难道,难道不可改变了吗?”
严泽光说,“当然可以改变,等你当了军委主席再说吧。”
2
一道停战命令下来,部队就像打足了气又被突然被拔掉气门芯的皮球,瘪瘪洼洼地在边境线上又过了一个月屁淡筋松的日子,这就班师回朝了。
火车穿过十万大山,穿过长江,穿过黄河,又回到了起点。
严泽光和王铁山坐在软卧车厢里下棋。严泽光从来都让王铁山一个车,过去从来都是严泽光赢,但现在不行了,不让车赢起来都费劲,居然还输了两盘。输到第三盘,严泽光不干了,把棋盘一推说,“什么鸟棋,这象棋有问题。”
王铁山说,“这真是浑不讲理,只听说过拉不下屎怪茅厕,还没听说过下不赢棋怪棋盘的,你严师长不讲理都有发明创造。”
快到相州市的时候,沈东阳手持文件夹进来说,“报告首长,相州市十万人民自发上街,夹道欢迎我部凯旋归来!司令部拟下通知,先头部队一团拟在沙河兵站下车,整队入城!”
严泽光看着王铁山,“乐呵呵地说,伙计,麻烦又来了,你说咋办?”
王铁山说“,什么麻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通知各团,整顿军容风纪,耀武扬威。”
严泽光说,“枪都没放一响,就凯旋了,还夹道欢迎,脸上挂不住啊。”
王铁山说,“就算是演习吧,人民群众箪食壶浆也是正常的。”
严泽光说,“现在我宣布,严泽光同志因健康原因,在沙河兵站下车后即进入701野战医院养病,在严泽光同志离职期间,王铁山同志代理师长。”
王铁山瞠目结舌,“你这是干什么?”
严泽光狡黠一笑说,“往后一周,相州市委市政府将会为二十七师首长接风,慰问,联欢,给新一代最可爱的人介绍老婆。这一套你老王得心应手,你去对付吧。本师长养病去也!”
部队归建后差不多闹腾了一个多月,果然像严泽光预料的那样,接风,慰问,联欢,给新一代最可爱的人介绍老婆,给家属安排工作,掀起了一阵拥军的高xdx潮。
但凡需要领导出面,大都是马政委和王铁山斡旋,严泽光很少出现。严泽光很爱面子,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些热烈祝贺的话,部队出去轰轰烈烈,连个仗屁股也没有落上打,有什么好炫耀的呢。
一个月下来,王铁山拍着肚皮对严泽光说,“你知道这里面装了多少东西吗?”
严泽光说,“大粪一盆。”
王铁山说,“至少有二十斤茅台,光酒就价值五千元以上,多数都是替你喝的。”
严泽光说,“那好,我让妞妞今晚就把你们家的酒拿几瓶过来,堤外损失堤内补。”
3
因为有了一次引而不发的边境任务,部队归建后,要修订师史。按照严泽光的批示,要将有关特殊战例拿出来重新分析研究,总结经验教训。成绩部分宜粗不宜细,问题部分,宜细不宜粗。对于严泽光的这个批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石得法和一团副政委章济泽认为,严泽光现在是师长,师长主导修改师史,无疑是给双榆树战斗盖棺定论的最好时机。没有等师史办的工作人员下手,石得法就指挥一团司令部在作战室里摆上了双榆树地形沙盘,自作聪明地将两支进攻部队取代号为“严支队”和“王支队”,以至于这两个称谓此后在二十七师流传一时。石得法的“严支队”苦心孤诣研究了半个多月,终于拿出了一份洋洋洒洒三万多字的《关于双榆树战斗若干问题释疑》,从方案的周密性、科学性和实战的灵活性等等方面,论证了严泽光战术计划无可挑剔的真理价值。至于敌情为什么会突然发生变化,石得法的解释是,敌人的兵力并没有增加,只不过是敌人的快速机动使我方产生了错觉,误认为敌人实际兵力和情报兵力不符。对于主攻营没有及时调整战术,石得法用了十四个字来概括,即:审时度势,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这份材料虽然没有点名,但是在肯定一营行动正确的同时,必然否定了二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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