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便匆匆上车。几辆蒙上伪装网的北京牌越野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向八十公里以外疾驶,那里有军区空军的一个直升机团。
严泽光见师首长们表情都很严肃,而且他是和师长政委同坐一辆车子,心里好像有点预感,好像是有紧急情况了。严泽光说,“什么事情搞得这么严重?我总得回一趟家吧,我在车上连脸都没有洗,牙也没有刷,我说话口臭你们可别怪我啊!”
果然,师长秦国家介绍情况很紧急。秦国家一脸严肃地说,“严泽光同志,现在我代表军党委,不,我是受军党委委托跟你谈话,因为情况紧急,军区党委于一月九日,也就是昨天夜里召开紧急常委会,会议内容暂不传达,现在只向你传达一个内容,任命严泽光同志为陆军第二十七师师长。听清楚了吗?”
严泽光腰杆一挺说,“听清楚了。”
秦国家问,“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严泽光说,“知道,要打仗了。”
秦国家说,“你现在还想回家洗脸刷牙吗?”
严泽光说,“等打完仗再说。”
秦国家说,“那也用不着。一会儿上了直升机再说,不过直升机上也没水。现在师首长全都出动了,董副师长去军里受领任务,准备拉动。我,你,马政委,王副师长,张参谋长,乔主任,贺部长,还有司令部的几名参谋;构成二十七师前指,直接到广西边境看地形,你这个脸至少要到中午才能洗上。”
马士基说,“现在明白了吧,你以为我们都是来接你的啊,你就是当军长,我们也只会派副师长来接站。”
严泽光还是东张西望说,“秦师长,马政委,我还有点不适应呢。妈的就像做梦。”
马士基说,“你老严糊涂,什么秦师长?老秦已经是副军长了,否则师长怎么能轮上你来当?”
严泽光说,“我说的不适应就是这个意思,现在适应了。”
秦国家说,“你有什么要求吗?”
严泽光说,“地图,我现在就想看地图。”
2
王雅歌没有想到,她的丈夫说好了回来过春节,这天到家,可是连人影也没有见到。
这天上午师医院也处于紧急状态之中,先是接到了董副师长的命令,立即进入一级战备,一是立即遣散轻病号轻伤员,二是组建留守处,三是做好前出的人员物资准备。
王雅歌是年龄偏大的副院长,院党委开会决定让王雅歌负责留守。王雅歌有点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严泽光何时回来,严泽光的团长还能不能继续当下去。如果严泽光回来了,还在一团当团长,一团去了前线,那她也应该去。虽然夫妻关系不甚融洽,但一夜夫妻百日恩,这话是没错的。随着年龄一天一天地往老里长,老两口也就磨合得没有多少脾气了。王雅歌担心的是,部队打仗要年轻化,以严泽光的年龄,当步兵团长,和平时期咋咋呼呼还凑合,真的翻山越岭去打仗,别说指挥了,能不能走得动恐怕都很难说。王雅歌的想法是,如果老严回来闲置了,她就留守算了,到前线去她不一定有用,留守了至少还可以陪陪老严,免得他受刺激。以王雅歌对严泽光的了解,如果这次去前线,倘若因为年龄大而被留了下来,老严是很难接受的,这是一道危险的坎。
到了中午,董副师长亲自来到师医院,把王雅歌叫到会议室,开门见山地说,“严师长已经到前线了。”
王雅歌吃了一惊,说:“董副师长你真会开玩笑,我们老严都已经做好了到农场的准备,已经做好了到二线的准备,已经做好了退休的准备,什么时候成了严师长啦?”
董副师长说,“你们家老严,如果继续当团长,那他真该转业了。可是从前天夜里开始,他是二十七师的师长了,在本军区内,他还算是比较年轻的师长,他比我还小一岁呢。”
王雅歌说,“我知道部队要动了,但我不知道老严已经当师长了。这个人,太不把我这个配偶当回事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董副师长说,“王雅歌同志你不能这么说,严师长自己都不知道他当了师长,他下了火车就被接走了,直接坐飞机去前线看地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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