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被驳得理屈词穷,只好换成一副笑脸,解释说:“乐山你听我说,那是南昌行营和长沙统帅部的整个计划……”
参议的话还没有说完,秘书长又抢着说“计划,我知道统帅部的计划!可是这和真正的军事计划还有距离呀!”他眨眨眼,还压低声音,“只是因为有些人走的‘黄、浙、陆、一’的运,有些人走桃花运罢了,唉呀!我懒得说下去了……”
参议本来已经理屈词穷,听到“黄、浙、陆、一”四字后,就象每个字都对着他的鼻子骂一样。他是中央派来的,在四个字中,沾了三个字,他挨了这一闷棍,不仅不能还手,而且无地自容。孙威震知道秘书长的话不仅仅是对参议说的,也是对陈诚、胡宗南及其他驸马、舅子说的。他过去对蒋介石嫡系军队,对黄埔学生,对浙江派,陆军大学和第一师派,对何键的驸马的不满和牢骚,一下子被这位知心的秘书长,代他发泄得一干二净!痛快之余,他不禁思索起友军这次进剿的结果来,他素日对于十五师,虽然不大佩服,但也不敢轻视;只是觉得他们乘罗霄纵队主力北上的机会,乘机占领禾新城,这虽然对剿共事业有番贡献,但完全是个机会,算不得什么功绩。可是,上级和社会上很多人士,都把他们捧得很高。这一次段栋梁担负突击任务,他固然不希望他打败仗——因为一来剿共是他们的共同事业,不应该这样想;二来他自己也在苏区中心,如果他们打败了,不免唇亡齿寒。但内心里也不希望他打胜仗,他根据段栋梁指挥军队的数量、质量,估计这次出击大概会和他的愿望差不多。因此,也就安心地坐在乌龟壳里。
早晨过去了,正午也平安过去了。到了下午四点,忽然接到驻在城西门外四里一个团长的电话,说十五师有几个刚从甲石逃跑回来的兵士说,十五师和红军打起来了,损失很大。
他不大相信,觉得从禾新城到甲石有四十五里,天亮才出发的部队,走路要半天,那几个人从甲石跑回来,也得半天,而现在才是下午四点。于是他在电话里追问逃回来的人是哪团哪连的,是前卫还是后卫,打仗的经过怎样。团长虽然一项一项回答他,但他还不相信,就吩咐马上把那几个人带到他这里来。
正在这时候,机要秘书微微喘着气,急遽地走到他面前,一面把电报交给他,一面说:“十五师要求支援。”
他脸色开始变了,惶惑地说:“怎么?要求支援?”
他的眼睛早就盯着电稿上了,他默读:“十万火急。孙师长崇德兄:弟本晨率部西进,十时许,江旅抵甲石,匪伏兵四起,我虽奋勇迎战,惟事出仓促,颇有损失。弟决即亲率本队两旅向北反攻,贵师胡旅仍按原计划控制离山,掩护主力行动。兄部须另派一旅西援,进至离山,以便机动,务灭此匪。段栋粱尾未。”
孙威震看了电报,再也不管那几个逃回来的士兵了。忙叫参谋长赶快通知部队,准备战斗,并限一个小时进入阵地,加紧构筑工事。
他作了新的处置后,才开始考虑增援不增援的问题。他觉得虽然应该增援,但上去也不见得能消灭红军,再说自己还有守备禾新城的任务呢。不增援吧,似乎也说不下去,他左思右想,决定不了,就同参谋长、高级参议、秘书长商量。商量的结果,主张不增援,理由和他前一种想法差不多。
就是平常和他有点别扭的高级参议,这一天也是如此。并且还说:“老段带了四个旅出去,如果不能进攻,总可以防御吧?假如那里不好防御,不妨退回禾新来。”
孙威震叫秘书长起草电稿,秘书长在动笔之前,感叹一声:“哼!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啊!”
等了一下,秘书长写好了电稿,他读给大家听:“万万火急。段师长宏宇兄,来电奉悉。兄部与匪激战,至堪敬佩。惟弟部守备禾新城及其四周碉堡,任务甚重,如再派一旅则禾新城兵力薄弱,难保无虑。况禾新城乃兄部苦战所得,为匪区中心,事关大局,不可轻动。弟意兄应率部反攻,此为上策;否则亦可固守离山或退回禾城,兵力集中,凭坚固守,亦万全之策也。”
大家都说很好,正要送到电台去,段栋梁第二次紧急求援电又来了。他吩咐参谋说:“刚才那个电报快快发出去。”
枪声越打越密,天色也越打越亮。打了半天没见动静,阵地上的国民党士兵便怀疑起来。他们停止射击,向阵地前面仔细看来看去。有人怀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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