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牢叔,我看得专门弄个人修架子车。”逢春给突击队长建议。
“是的,还得有个会日弄镢把锨把的。工具日塌了回去拾掇,肯定影响工程进度。”何拴牢赞同逢春的提议,“这事我来想办法。”
第二天,工地有了专门负责修理架子车和其它劳动工具的人。再发生设备故障,一般都能当场解决。
人身事故更糟糕。工地上劳动力密集,不小心架子车撞到腿上了,镢把锨把墩到腰眼上更常见,最笨的直接把镢头砍到脚面上。
“突击队老出事故哩。”逢春向何拴牢汇报,“今儿六斤、凤凤把架子车拥到灵侠腿上去了,幸亏光是青肿,骨头没麻达。”
“你要操心,谁不注意安全,日诀他!谁再把人撞了,扣工分。”何拴牢教给逢春具体的办法。
逢春点点头。
“从明儿起,我叫大队保健站给工地上放个药箱箱,有小伤,抹点儿红汞,拿纱布一包,就没事了。千万不敢出大事。”何拴牢又说。
隔了几天,逢春自身竟然也出了安全事故。
那是一个黄昏,在相邻的施工区段,两辆架子车抢着装土,人和人打起来了,名叫烂娃的小伙情绪激动,抡起锨把要打人。逢春为了制止打架及时赶到现场,结果被烂娃猛推一掌,踉跄后退,被另外一个正常干活儿的人用镢头伤着了。尽管抡镢头的小伙赶快收式,锋利的镢刃还是砍到了逢春的小腿肚子上。血流得厉害,伤口张得像娃嘴,裤子也被镢刃弄破,下半截裤腿全是鲜血。
“妈呀,咋成这了!”逢春受伤的时候,何蓉蓉在现场,她坐到地上,抱着逢春的伤腿大喊,“赶紧,拿药箱子!”
现场没有专业的医务人员,何蓉蓉先给伤口衬上她干净的手绢,然后用手紧紧捂着止血。等别人把药箱拿来,用纱布裹了伤口,她把逢春扶到架子车上,让抡镢头伤人的小伙拉着去公社医疗站。
医生给逢春清洗伤口,缝针,然后包扎。整个疗伤过程,何蓉蓉一直近距离陪护着,不停地问他“疼不疼”。包扎完,逢春想要走回去,何蓉蓉不让。她把伤人的小伙打发走,自己拉架子车将逢春送到家。扶着逢春进家门的时候,借天黑,蓉蓉不由分说在小伙子脸颊上亲了一口,很温柔地说:“晚上乖乖睡觉,睡一觉就不疼了。好好歇几天,明儿甭到工地去。”
“没事没事。”逢春说。他的声音发颤,小伙子让何蓉蓉亲得脸上火烧火燎,心里有些乱。
第二天,赵逢春一瘸一拐到工地去了。看见何蓉蓉,他不觉脸红了。昨天夜里躺到床上,他觉得与何蓉蓉一下子距离拉近了。睡着以后,他梦见何蓉蓉,梦中的细节很荒唐,不过,这场春梦将要醒来时候,女主人公的面庞忽然变幻成了柳雅平。
过了大约半个月,农田基建工地传出有关青年突击队的闲话,说得很难听:“啥青年突击队?明明是青年胡队!”
“逢春,你黑了带班的时候,发现没发现有人胡日鬼?”何拴牢问。
“胡日啥鬼呢?”逢春不明白。
“你这娃有些瓜。你不知道有人编排咱突击队呢?”
“说的啥?”
“唉,你啥啥都不知道?说青年突击队是青年胡队,说黑了倒班的人不好好修地,钻到堰上柿树底下胡弄呢!”
“有这事?”逢春不明白,也不相信。
“这几天咱几个都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事,不能叫个别人把咱牌子砸了,不能叫嘴上生疮的人败坏突击队名声!”何拴牢说。
“对对对。”逢春觉得何拴牢说得有理,“到底谁在说闲话呢?一伙年轻人,谁还这么是是非非?”
“我看修架子车的雷财娃不是好熊,估计这家伙嘴上长疮!以后夜班不叫他来,白天把架子车修好就行了。”何拴牢说。
从漠阳坡地往南,连续上两道土堰,有一片子柿子树。深秋季节,地上铺一层干柿叶。白天干活累了,有人到柿树底下稍事休息,晚上确实也有人去,只是不知道他们去解手,还是干别的啥。何拴牢叮嘱之后,逢春留心观察,果真发现有蹊跷事。
有个突击队员叫雷民生,是赵逢春的同学,上高中跟章老师整治他很卖力。逢春发现他总和七队的女青年王秀秀套近乎,晚上王秀秀上堰,雷民生总要尾随而去,好长时间不回来。这样的现象多了,逢春觉得应该深入了解一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于是有天晚上这两人“失踪”之后,他尾随到堰上去了。果然,逢春上第二道堰,听见柿树底下有奇怪的声音,他仔细听,弄得脸红耳热。逢春大声咳嗽,那声音停了,他向柿树底下走去,故意将脚步声弄得很响。果真是雷民生和王秀秀在树下行苟且之事。尽管是夜间,借星光和远处的灯光,逢春完全认得出他领导下的突击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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