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遗憾,该做的我都做了。”
凌云河怔怔地瞅着谭文韬,像瞅着一个阶级敌人:“你都做什么啦?”
“我告诉你,我们不仅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还制定了近年爱情活动计划。”
凌云河把脸拉成猴状,说:“别臭美了,你这个老谋深算的政客,能有什么爱情计划?我看也亏了有个书呆子楚兰,不是的话,我连攻击你话题都找不到。”
谭文韬哈哈笑了起来,“看看,你中了我声东击西的战术了吧。你以为就你喜欢那个漂亮的,就是你的专利啦?没那回事?楚兰虽好,但名花有主,我早就侦察得一清二楚。我故意制造了一个假象,叫作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除了楚兰,你估计我还会喜欢上谁?”
凌云河把眼睛瞪得老大:“你这牲口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丛坤茗吧?”
谭文韬不卑不亢地问:“为什么就不能是丛坤茗?”
凌云河理直气壮地答:“丛坤茗是我的。”
谭文韬再问:“丛坤茗凭什么是你的?根据何在?是白纸黑字了还是海誓山盟了?”
凌云河研究着谭文韬的脸色,发现这片区域上的地物地貌有点油滑,突然明白了,叫道:“哈,你这家伙,搞火力侦察,诱敌深入啊。不过我不对你保密,我是喜欢上了那丫头,我给她写了一封信,我跟她讲,现在不要她决定,但是请她等待,等我毕业了,等她工作安排好了我就去找她。我想我会成功的你信不信?”
谭文韬说:“我当然信了。你这个人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嘛。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不过,据我所知,这封信目前还没有到达丛坤茗的手里。韩副主任说了,等凌云河毕业了他会亲手把信交给丛坤茗的。韩副主任又说了,这是好事,但事情总是辩证的嘛,好事办得不好也恐怕会变成坏事。他担心你不能顺利毕业,怕你在女孩子身上分了心,最终被淘汰下来。”
谭文韬话说得不紧不慢,一本正经,不像是临时胡诌。凌云河听得愣了,疑疑惑惑地问:“老谭你说的是什么?我的信真的到韩副主任手里啦?怎么会这样啊,这也太不人道了。老谭你是不是吓唬我?”
谭文韬说:“我刚才跟你说的其他话都是假的,就这件事情是真的。”
凌云河顿时呆若木鸡。
谭文韬没有吓唬凌云河,凌云河的那封信的确是落到了韩陌阡的手里。
凌云河豪气如火,义气如山,而他的悲剧就在于轻信和轻率。当证实了丛坤茗并没有刻意挤兑楚兰,并且坚决要求复员之后,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蛰伏在心中的那份情感再一次蠢蠢欲动,就热火朝天地写了一封信。原来的计划是星期天请假到汝定城,通过邮局发回来。但是这段时间七中队气氛空前紧张,请假十分艰难。恰巧那天潘四眼腹泻,要到卫生所去拾掇一下,凌云河托潘四眼鸿雁传书。据潘四眼说,他是将信夹在丛坤茗那张桌子上的一本《卫生员手册》里的,并且暗示了丛坤茗书里有“密电码”,但是丛坤茗为什么没有及时将“密电码”取走,最终又是怎样落到韩副主任手里,他就不知道了。
凌云河除了自叹倒霉,别无良策,潘四眼所言是真是假,只能是千古之谜了,这种事情是不敢大张旗鼓侦察的。
果然,韩副主任不久就同凌云河开展了第三次谈心活动。
这一回,凌云河就不像第一次那么桀骜不驯了。到了韩副主任的办公室,很正规地敲门喊报告,得到容许进去之后,再规规距距地敬礼,直到韩副主任说了声:“坐下吧”,这才毕恭毕敬地坐下。
韩副主任说:“凌云河啊,知道我是为什么找你吗?”
凌云河说:“是……因为那封信。”
韩副主任点了点头。“你是个明白人。那封信本来不足以让你我都再耗费一次精力,但是,请欣赏你的杰作……”
摊开在韩副主任办公桌上的,不是那封信,而是他这一个月的成绩——战术想定:4点2分,沙盘作业:4点3分,步炮协同:4点5分,而一篇关于《登坛必究》的心得论文,他只写了不足千字,而且避重就轻牵强附会,韩陌阡只给他判了3点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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