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文韬告诉大家,他在演习前去W市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抽空去看望了已经离休了的萧副司令,萧副司令请他转告能来的七中队学员几句话,第一句话是,七中队不负厚望,大家都很努力,他老人家感到老脸很有光采。第二句话是,任重道远,不可懈怠,永葆正气,勇往直前。第三句话是,七中队学员因公因私到W市去,要去拜访他老人家,请他老人家喝酒。
大家就纷纷议论萧副司令,到场的诸位这几年先后都曾去过W市,也都曾去看望过萧副司令,但是请他老人家喝酒的事都没有落实,倒是他老人家来了雅兴,吩咐炊事员加两个菜,请革命事业接班人喝酒。说来说去,喝的还是他老人家的酒。他要你请他喝酒是假的,但是他请你陪他喝酒则是真的。老人家还很特别,越上年纪了,酒量反而越大。
凌云河说,他当团长的第二年,有一次去W市,中午跟老爷子喝了一次酒,老爷子精神抖擞,声称他的电话号码是七八两五四(七八两无事)通讯地址是津巴布维多(斤把不为多)。喝完之后,他已经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老爷子还跟另外一个离休将军一起唱卡拉OK,唱《我们走在大路上》。唱了一个下午,晚上又接着喝了二两酒。
众人无不称奇,说老人家心胸开阔,襟怀坦白,宝刀不老全是仗着一股豪气。
十一时许,一辆三菱牌迷彩越野吉普车从朔阳关外出现了,向N-017疾驰而来,凌云河低声向众人宣布:韩副主任来了。
此时,韩陌阡已是J军区政治部的副主任,原七中队学员多数又回归麾下。但是韩副主任的车没有开进N-017,在大门口就停下了,然后开始步行。
大家看见了,跟在韩副主任身后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兵,陪着韩副主任,沿着两边已经长满杂草的原大队部门前碎石公路,向二号营区的方向缓缓移动。
同一时间,一辆豪华奥迪也敏捷地穿过朔阳关,径奔N-017而来。车上坐着的是某集团军后勤部营房处上校处长魏文建和某地政协常委、某镇副镇长、农民企业家马程度。
抵近N-017大门口,魏文建突然惊叫一声:“停车!”
司机来了一个急刹车,奥迪便稳稳当当地停靠在路边。
魏文建打开车门,指挥司机赶快找个隐蔽处,把车藏起来。
马程度不解其意,嘟嘟囔囔地喊:“干什么干什么?我们是来给祝教员扫墓的,又不是来偷鸡摸狗的,掖掖藏藏地干什么?”
马程度之所以带了一辆奥迪过来,就是要在众同学面前显示一下,我老马虽然没能当上军官,可我老马混得不比你们差啊。他当然不乐意让魏文建把车藏起来。
魏文建几乎是恶狠狠地说:“干什么——你说干什么?老马你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吧?你没有看见吗,前面是韩副主任的车。”
马程度抗议说:“韩副主任怎么啦?我这车是自己买的,又不是偷的抢的,你们怕,我不怕他。”
魏文建不理马程度,继续指挥司机藏车,他选了一块地方,准备把车藏到原家属区的角落里。
马程度说:“老魏你怎么回事?这一路上总是心事重重的,韩副主任是老首长了,未必今天会抓你随地吐痰问题?我大小也是一级人民政府的副镇长,政府官员坐国产车是中央规定的。”
魏文建把车指挥停稳,对马程度冷笑一声,说:“你那个政府官员算个鸟,要是把你这个花钱买来的十几品的破官和这辆奥迪车联系起来,韩副主任可以通知你们司法机关马上就对你进行调查你信不信?我告诉你,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引起他老人家的注意,只要引起他的注意,他把眼睛盯住你了,就少不了你的麻烦。”
马程度翻了翻眼皮子,顿时不吭气了。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往山上走。魏文建说:“跑步,从左边那条小道上,超过去。”
马程度说:“要跑你跑,我可是跑不动。”
魏文建说:“也好,咱们各走各的,我的材料说不定已经到韩副主任手上了,都是你这个新生的资产阶级害的,让韩副主任看见我们两个人勾结在一起,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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