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之不易,人才来之不易,七中队来之不易,要保证他们成为正直的参天大树,不仅是为军队,也造福于国家。”萧副司令如是说。
韩陌阡当时心里一动,就揣摩开了。军区炮兵政治部的乐钧副主任也在这里,按照常规,给七中队配专职政治教员的事,应该先同乐副主任打招呼,可是萧副司令却僭越了乐副主任,直接把这个意思同他说了。
老爷子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安排啊?韩陌阡的思维里突然跳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疑问。
五
天气有点热了。已经懒洋洋准备下山的夏玫玫忽然发现了情况,七中队的操场上,出现了一群人影。人影列队整齐,但好像每个人的手里都操着物件。他们走进炮场,很快便分散开来,在火炮四周忙碌。
夏玫玫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韩陌阡说:“根据我的经验,是七中队擦炮。走,我们去看看。”
夏玫玫不以为然地说:“擦炮有什么看头?”
韩陌阡说:“夏玫玫你孤陋寡闻了吧?炮兵操炮蔚为壮观,大放光芒,而擦炮也是很有讲究的。我劝你们这些艺术家还是多看几眼,没准灵感就在今天出现。”
赵湘芗说:“我同意。”
夏玫玫见状,耸了耸肩,说:“那好吧。”
三个人思想很不统一地下山而来,到了操场,看见果然是七中队的学员们,有的拎桶灌水,有的扯布,还有的四五个人抱着长长的捅炮杆,喊着“一二一二”的号子,一寸一寸地往炮膛里用力。站在操场边上,夏玫玫突然问韩陌阡:“你说这些小伙子的爱情生活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在这受训期间会不会谈恋爱?”
韩陌阡诡秘一笑说:“这可是个尖端问题,我说不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恋爱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般人恐怕都不会拒绝做这件事情,七中队的小伙子当然也不会例外。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恋爱不仅需要激情,还需要精力。他们现在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比学赶帮如火如荼,恋爱这东西恐怕就要暂时少想。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这里面有个情感转移的问题。”
这时候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走过来了,他们认识这个人叫凌云河。凌云河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说:“各位首长,我们浑身油腻,就不敬礼报告了。条令规定不敬礼的前提中有一句——在……其他不便敬礼的场合。”
夏玫玫马上接茬,笑着说:“你小子是给萧副司令敬礼敬出了架子,把敬礼的规格抬上去了,欺负我们官小,不屑于给我们敬礼。据本人理解,那个不便敬礼的场合主要是指在厕所里或者放不开手脚的场合。”
赵湘芗补充说:“还有敌我斗争中不宜暴露身份的场合。”
凌云河此时的确有点春风得意,早晨在萧副司令面前的优异表现让他一个上午都有些心花怒放的快感,说起话来也就无拘无束。笑笑,不卑不亢地说:“首长们学条令学得好。我之所以没给你们敬礼,是看你们太年轻了,看样子赵首长比我还小,我是怕敬礼把你们敬老了,使你们在心理产生老同志的感觉。”
夏玫玫说:“好甜的嘴,我看你要是骗姑娘,绝对是个高手。”
说完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军区机关“首长”和七中队学员之间的距离感就这么在笑谈声中驱散了。夏玫玫和赵湘芗跟着凌云河抵近他的炮位,兴致勃勃地打听火炮的结构和各部位功能。赵湘芗趴在炮闩后面透过炮身,突然惊叫起来,说:“夏玫玫你过来看,好精彩的一副景致。”
夏玫玫便俯下身体,眯起一只眼睛,果然就看见了前所未见的图景——锃亮的炮膛像一根雪白的玉柱前伸,炮口处洒落几滴阳光,在炮膛的内部反溅出一圈圈光环,扑朔迷离,缤纷璀璨,几条流畅的曲线平行着旋转着上升,连接着从炮口处涌进来的那片蓝天——委实很有诗情画意。
夏玫玫突发奇想,说:“小凌,你能不能让我们参加一次操炮?”
凌云河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想了想说:“按规定是不可以的,因为我们今天过行政日,所有的炮都在操场上,这里一有动作,全弄脏了,这就超出我们学员的职权范围了……这样吧,我去找谭文韬他们商量一下,把炮推出去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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