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抱着枪,坐在背包上,哭了。
这时,只听后面“噗咚”一声,一个战士歪倒在地了,接着几个人围上去喊:
“刘大顺!刘大顺!”
“他怎么啦?”郭祥忙问。
“他晕倒了!”六班长一面把刘大顺托在肘弯里,一面回答。
郭祥抢过去一看,只见刘大顺满脸泪痕,脸色煞白。他急忙招呼卫生员打针,六班长摇摇头说:
“不要紧,他这人有个气迷心症,呆一会儿就过来了。”
讨论会行将结束,周仆正准备给战士们讲讲话,这时,只听树林外传来一阵急雨般的踏踏的马蹄声。他往林外一看,只见两个骑兵通讯员带着他的枣红马飞奔而来,到了面前,跳下马打了个敬礼。
“报告政委,团长说有紧急任务,请你马上回去。越快越好。诉苦教育也马上停止进行,叫部队赶快准备干粮。”
周仆点点头,立即翻身上马,随着通讯员,向团部驰去。
雪在不停地飘落着,越下越大了。鹅毛般的雪片,顷刻间已经盖住了森林,盖住了山峦,也盖住了还在冒烟的灰烬,和那一处处被残害者的新坟。白雪呵,飘扬的白雪.你是惯于用你那单纯美丽的颜色,来掩饰这人间的一切的;纵然你暂时遮掩住这块土地上的斑斑血迹,但是你怎能掩盖住人民心头的伤痛,平息人们燃烧的仇恨呢!医治这伤痛的,平息这怒火的,在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这就是这伤痛和仇恨制造者的血。……
周仆飞马赶回团部,在山沟沟门的家茅屋前翻身下马。
他一面扑打着雪花,朝屋里一望,只见邓军正迎着门口的光亮,伏在炕上看地图呢。他手里拿着一根火柴棒,在地图上聚精会神地量着。直到周仆走到门口,开始脱鞋,他才抬起头来,把火柴棒往地图上一丢,说:
“哎呀,老周。你跑到哪里去啦?”
他没等周仆回答,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电报,说:
“快瞧瞧吧。大买卖来啰!”
周仆接过来,坐下一看,这是一封志司转发军委的特急电报:
“庆祝你们歼灭伪一军团主力的大胜利。
这一胜利,已经造成战役迂回的有利条件。望我左翼第五军迅速迂回缚龙里一带,第四军迂回肃川、顺川一带,坚决截断美二师、二十五师及骑一师自价川至平壤的逃路。以上部队应该不怕一切疲劳,排除万难,勇猛前进。”
周仆一连读了几遍,一时挺挺腰板,咳嗽几声,一时又摘下帽子,搔搔头发。他的头发上冒着热气,脸色红彤彤的.显得格外兴奋。
“能轮上咱们团吗?”他问。
“这你就不用操心啰!”邓军冲他一笑,“咱们团的前卫。”
“是你争取的吧?”
“当然。”邓军又笑了一笑,“不过,命令很严,限我们明天早晨八点以前必须赶到。”
“这缚龙里到底有多远哪?”周仆一边问,一边伏下身子望着地图。
邓军拾起火柴棒,指指德川,然后顺着大同江弯弯曲曲的黑线,一直指到价川下面的缚龙里.说:
“我量了好几遍了,140多里,不会再少,”
“敌人离缚龙里呢?”
“比我们近多了,最多50多里。”
“唔,这就是说,我们在远两倍的路程上,用两条腿同摩托车赛跑。”
“对啰。”
周仆沉吟了片刻,说:
“你看能不能提前出发?”
“你说是白天出发吗?”邓军抬起头问。
周仆点了点头。
“这恐怕不行。”邓军说,“如果暴露了企图,敌人跑得更快,就更难抓住它了。”
“要是把伪装搞得好一点呢?”周仆寻思着说,“今天正好下雪,大家把棉衣翻穿,飞机不大容易发现目标,这样就争取了时间。……不过要经过师里的同意。”
邓军立刻抓起耳机同师里通话,竟得到了批准。
半个小时以后,邓军和周仆率领的前卫团,已经出现在风雪弥漫的大道上。这支部队的每个成员,都按照严格的规定,把棉衣棉裤的白里冲外穿着,绿色的栽绒帽也蒙上白毛巾,小白包袱皮系在脖子里,像斗篷一样披在身后。霎时间变成了一支白盔白甲的队伍,在白色的山峦间向前急进。
为了免得动员工作延误时间,周仆把大部机关干部分插在各个连队,一边走,一边向战士们说明任务的重耍。邓军和周仆把自己的乘马留在后面,收容病号。他俩在队伍里串来串去,同战士们亲热地打着招呼,给大家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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