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知道哇?”大妈笑着说,“村里出了事了,咱们快到村公所看看去吧!”
“不,不,”李能把两个眼珠一转,“我的一个亲戚病了,我得去瞧瞧他!”
李能说着,闪身要走,被小契一把拦住。大妈笑着说:
“村长,村长,你是一村之长。村里没有主事人,怎么能处理呀!”
李能明知脱身不得,只好随着他们往村公所来。院子里乱哄哄地挤满了人。小契把人吆喝开,让民兵维持好秩序,然后进了屋子。屋子里早已摆好两张桌子,桌后放了四把椅子。大妈让王老好和李能坐在中间,自己和小契坐在两边。来凤坐在一头担任记录。首先由小契简要说明早晨的情况,接着就开始了审讯。
先带上来的是俊色。大妈叫她坐在桌前的矮凳上。那闺女头发散乱,用双手捂住脸哭个不住。李能看了一眼、就连忙看着别处,脸色变得煞白。他的两只手本来搁在桌上,因为一直抖个不住,就欠欠身子放到下面去了。
“谁来问哪?”小契说,“我看还是村长问吧!”
“你是治安员,你问。”李能满面怒容地说。
“我问也行。”小契满不在乎地说,“俊色,你知道共产党一贯是宽大政策,对于地主、富农的子女更是区别对待。既然村里出了这事,就不能不弄清楚。我问你:这孩子是谁掐死的?”
“是我叔掐死的。”谢俊色哭着说。
“孩子是谁的呢?”
俊色只是哭,不言语了。
小契又一连问了几遍,俊色最后才哭着说:
“你去问我叔吧!都是他叫我干的。”
小契看问不出什么,就叫她下去,把谢清斋带了上来.谢清斋熟练地鞠了一个躬,翻起黑豆眼瞅了一瞅,低下了头。小契叫他坐下,厉声地问:
“谢清斋!你在村里搞阴谋活动,你知罪吗?
“这可屈死人了!”谢清斋掀动着他那小兜兜嘴说,“自从上回我犯了错误,坐了几个月看守所,我后悔得不得了。回来以后,我在家劳动,出去请假,凡事一概不问,我搞什么阴谋活动了?”
小契厉声说:
“那孩子是不是你掐死的?
“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的,”谢清斋说,“一个活人我掐死他干什么!”
小契用手一指,说:
“你侄女已经承认了,你还赖账?”
“我,我……”谢清斋说,“她要那么说,我有什么办法!”
小契又问:“这孩子究竟是谁的?你要老实交待!”
李能在座位上颤抖了一下,定定神,把桌子猛地一拍,说:“谢清斋!你一定要老实交待!如果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
谢清斋抬起头,和李能暗暗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又低下了头。大妈眼尖,早看在眼里,略略欠起身子,说:“你要照实说!”
“快说!有什么可犹豫的!”小契也加了一句。
“我,我……我不是不愿说,”谢清斋的眼珠骨碌了一阵,“我是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呀?”大妈问。
“他在村里有权有势,”谢清斋说,“我要说出来,我这命也完了”
“天皇老子犯了法也不行,你就快说!”小契把手一挥。
“要说这事,快有一年功夫了。”谢清斋说,“他天天夜里拿着枪在俺家窗户前头转游,一瞅见俺睡觉了,就摸进俺家来找俊色。那闺女经常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啼哭,可是俺们这被管制分子谁敢吭一声呀!……”
“你到底说的是谁?”小契厉声问。
“你别着急呀,治安员。”谢清斋带着三分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比我还清楚哩!……今天早起,你跟我一块到柳子地里,你不是还说:‘快埋了吧,可别让人知道!’……”
“你这个毒蛇!”小契没忍住,一下愤怒地叫出声来。
“你着什么急呀,小契!”李能轻松地笑着说,“不是讲的实事求是么,你可叫他说呀!”
“对啦,我们讲的就是实事求是,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大妈从座位上立起来,吩咐把谢清斋带下去;又向外叫了一声,“金丝!”
金丝拿着鞋底子走了进来。
“证人来了没有?”大妈问。
“来了。”金丝说,“在外头等着呢!”
“请进来说吧!”大妈招了招手。
屋子里进来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正是李能的老婆桂珍。她头上缠着一条白布,渗着血水,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李能一见大惊失色,指着她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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