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377)

2025-10-10 评论


  这个伤员立刻转过身来,用粗嘎的嗓音高声叫道:

  “同志们!和平已经实现了!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欢呼声一节一节车厢传了开去,整个列车立刻沸腾起来。女护士在车厢里穿梭般地走着,把电灯全扭亮了。轻伤员纷纷从铺上坐起来,谈笑着。

  “哼,我们到底打出了一个和平!”郭祥也喃喃自语地说。

  列车继续向北飞驰。郭祥向窗外望去,沿途到处是灿烂的灯火,好像落地的银河一般。在那黑的田野间,还有一长串长串的火光在移动着,那想必又是欢庆胜利的火把郭祥由于精神过度兴奋,思绪万千,难以人睡。自中国革命胜利以后,在东方(377)发生的一次规模最大的战争,已经以中朝人民的胜利和美帝国主义的可耻失败而告终了。这场战争,对于东方(377)人民和世界人民来说,意义是多么伟大,多么深远呵!在这胜利之夜,郭祥和列车上的伤员们,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战士们,还有祖国大地上的父老兄弟姐妹们,恐怕都处在深深的激动之中吧,恐怕都在静静地思考吧。回想起中国人民这一段奇迹般的战斗历程,真如跨过了一道极其凶险的激流一般,使人感到快慰,对前途充满希望,并且增添了更加强大的信心。……

  郭祥觉得,今天晚上火车司机的情绪也特别高,他把这列车开得就像要飞起来似的。车轮声又是这么富有节奏,铿锵悦耳,简直比音乐家的曲子还要动听,因为这是从他的心里奏出的一支凯旋曲呵!……

 
 



板门店,于昨天上午度过了她最繁华的日子之后而冷落下来。

  世界上的事物,它的必然性同偶然性往往形成最有趣的联结。一个异常平庸甚至可笑的人,在某种机缘下也可以成为煊赫一时的人物。地方也是一样,一个极为平常的村镇,也会成为全世界注目的中心。板门店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老实说,她连村镇也够不上,只不过是朝鲜古都开城东南不远的村野小店罢了。它只有三座被风雨剥蚀得成了灰白色的茅屋,坐落于公路两侧,实际上留不住多少行人车马。但是,这个也许是世界上最小的村庄,却于1951年7月,在极其偶然中被确定为停战谈判的地点,从此,板门店三个字也就离不开每天的新闻节目了。其实,在中朝军队的联合打击之下,联合国军丧失了22万人,其中美军丧失10万之众,这才是迫使他们进行谈判的必然因素;而谈判地点选中了这个中古世纪的山野小店,却是极其偶然的。从这时起,在几座茅屋附近,就出现了一座宽大的白色帐篷。大帐篷里面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有两个紧紧对峙的钢座子,分别插着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和联合国的旗子。这就是作战双方进行谈判的地方。帐篷有两个门,一个是中朝谈判代表进出的门,站着两个朝鲜人民军的士兵,长枪上着明晃晃的刺刀,显得十分威武;另一个是供美军代表出入的门,有两个美国宪兵分列左右,头上戴着US字样的红白两色钢盔,腰里带着手枪,鼻子上架着深绿色的大蛤蟆镜,低垂着头。谈判的时候,每天上午9时,朝中代表由开城坐吉普车来,美军代表坐直升机来,准时进入会场。会场门外的公路上,云集着世界各国的记者,有潇洒自若的,有举止高傲的,有年老力衰勉强从事着此种职业的,也有花枝招展卖弄风姿的,他们纷纷燃着烟斗或口街着雪茄,在等候着会场上的最新消息。人们称这场谈判为旷日持久的谈判,一点不差,一谈就谈了两年!也许是世界上时间最长的谈判之一吧。谈谈打打,打打谈谈,既谈又打,既打又谈,战场上的炮火声和会场上的争吵声,搅在一起并且互相配合。美军代表哈利逊有时把脑袋歪在一边吹口哨,有时又像皮球撒了气垂头不语,这些也全随着战场上的风云变幻而定。谈判的时间,有时要争吵几个小时,有时十分八分钟就散场,有时又干脆停下来。作为板门店的标志,白天,上空有一个乳白色的气球,晚上,有两个直射天空的探照灯的光柱。在开城附近作战的战士,有时还望望那个光柱和气球,随着没完没了的令人心烦的谈判,也就不再去注意它们了。但是事物终有它的客观规律,随着正义者力量的生长,美国人已经看出,他们以狂妄和轻率开始的这场战争,是一个毫无取胜希望的“无底洞”了。于是,他们在又丧失了13万人之后,终于同意了停战。昨天上午10时,这个小小的村庄,在完成了它的历史任务之前,演出了最后也是最热闹的一场,金日成元帅和彭德怀司令员也来到这里,同美军上将克拉克一起在停战协定上签了字。这个天天在新闻消息里重复着的板门店,已经回复了它那清静朴素的容貌,除了那个等待拆除的气球还在天空懒洋洋地飘荡以外,已经冷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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