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敌人的碉堡扫平!
旅政治部接到了这块表和这封信,专门派了一个干事去送给本人。政治部主任并且特别指示这个干事说,最好要团里或者营里召开一个军人大会,当众把信和表交给他,以扩大影响,增强斗志。干事到了团里,说明来意,谁知团政治处主任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地说:“东西你送给他本人就是,反正大会是不能开的!”原来,这个仗打得比较苦,两个班长和郭祥心爱的几个战士都牺牲了。他们冲进碉堡的时候,敌人一直抵抗到最后才缴了枪。小鬼们眼都红了,有的说:“毙了他妈的吧!”郭祥说:“行!都是还乡团,老地主,比蒋介石的正规军还顽固,毙了没什么可惜的!”就这么着,把为首的一个反动军官打死了。因为违犯了俘虏政策,这个排的主要负责人,现在正在禁闭室里蹲着哩。这个干事只好找到禁闭室——一个农家的磨房——把东西交给他。他的眼泪啪啪地打在信纸上,把信纸都打湿了。
事后,有人编了段快板:
姑娘寄来一块表,
到处来把英雄找,
营部连部都找遍,
不知英雄哪去了?
原来英雄搬了家,
地方清静屋子小,
门口还有警卫员,
解除疲劳实在好。
郭祥的原定计划,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吹了。他想,她是个好姑娘,而我的缺点这样多,老出漏子,就是她答应下了,心里也不痛快。不如推到来日再说。谁知,事情不知不觉中竟起了根本变化。
那是今年春季,部队完成了解放大西北的任务之后,就驻在银川附近的黄河岸上。这时的郭祥已经是连长了。有一个星期天,郭祥刚刚开罢了连务会,就见通讯员走进来说:
“准备点好吃的吧,有人找你!”
话没落音,杨雪就进来了。
郭祥见她容光焕发,头发乌亮,无论眼角眉梢,都带出喜滋滋的样子,衣服也穿得格外整洁,像是专意打扮过的。
“请坐吧,班长!”郭祥玩笑地说,这时的杨雪已经是护士班长了。
“别闹!”杨雪扯着他说,“你出来,我跟你谈个事儿。”
郭祥毫不迟疑,就跟她走了出来。“太好了,她倒先找我谈,我的心事叫她看出来啦!”郭祥一边走,一边高兴地想。
出了西门,城外有一个小湖。湖虽不大,却有不少的野鸭常常落在那里。岸边,有两株桃树,桃花开得特别的好。
他俩坐在桃树下,四外静悄悄的,只有战士结扎的一条木筏,在水边荡来荡去。
“有一件事儿,”杨雪红着脸,低着头说,“我早想同你谈谈。”
“你说,你说。”郭祥脸上兴奋得发光。
“咱们俩是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她诚挚地望着郭祥,“你听了,一定要说实话。”
郭祥摘下帽子,搔搔头皮:“你就说吧。”
“你一定要好好儿地给我参谋参谋。”她又说。
郭祥焦急地又把帽子戴上:“小雪,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
杨雪笑了一笑:“有人追我。……你知道是谁?”她偏着头瞅着郭祥。
“我不知道。”郭祥笑了。哈哈,那还有谁!
“你猜一猜!”
“我猜不着。”
“猜一猜嘛!”
“这黑丫头要玩花招儿!”郭祥心里想道,就随口说:“是胡医生不是?”因为他住院时有些风闻。
“他呀!”杨雪用鼻子哼了一声,“我一辈子不结婚也不找他!最近开刀,连棉花球儿都给人缝到肚子里去了,还一天价擦雪花膏哩!”她大笑起来。
郭祥也笑了一阵。又猜:“是不是医院的李文书呀?”其实他明知道不会是李文书,虽然他也追得很紧。
“他呀!小脸儿长得不错,就是不像个男的!”她又嗤嗤地笑起来,显见她又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
郭祥说:“我猜不着!”
“从你们营的范围里猜吧!”她调皮地望了郭祥一眼。
郭祥笑而不答,心想:“你早晚总得归人正题。”
“我对你实说了吧!”杨雪脸上闪耀着幸福的光辉,望着湖水,“就是,就是……那个人哪,高高的个子,讲话声音挺洪亮的,还是一个大功功臣!你说是谁?”
郭祥的脸色紧张起来。
“是我们营长吗?”他惶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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