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嫁娶都经不起,连一场病一个疮也顶不住。简直像是大风大浪里的一根苇眉子,你不知道明年会把你漂到哪里去!”
郭祥点点头说:“一点不错,就是这么回事!”
“那怎么办?”王大发困惑地问。
“我也正要问你嘞!”政委笑了一笑,“你不是说革命到底了吗?我问你,现在这个‘底’,你满不满意?”
“要是革了这多年命,地又卖了,你想想,我咋能满意呀!”王大发懊丧地说。
“对喽!”政委说,“这就是说:还得要继续往前走!还得要继续干革命!毛主席说,我们的胜利才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嘛!光实行土地革命,消灭封建主义还不行,我们还要消灭资本主义,建设社会主义,实行工业化,办农业合作社!用拖拉机!我们的贫农,要想在经济上彻底翻身,不继续往前走,肯定是办不到的!”
王大发低着头,十分严肃深沉地思索着。呆了好半晌,喃喃自语地说:
“我的眼光看得太近了……”
屋子里充满了活跃的气氛。政委适时转了话题,悄声问王大发,知不知道部队就要执行新的任务。
“这,对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眼,得意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郭祥一愣。
“看,人家当兵不是一天两天了嘛!”他老味十足地说。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好比邻居失了火,都忙着去救火哩,我回到家往炕头上一呆,还像个人吗?我不算白受毛主席的教育了?”
“到底是老同志嘛!”政委上去热烈地握住调皮骡子的手说,“王大发同志,关于你家庭困难的问题,我回去就叫政治处给县委写信,帮助你解决。”
这时,王大发红着脸,流露出一种羞涩和感激的表情。
政委收起烟斗,立起身来说:
“走,咱们一起到你们连开会的地方看看吧。”
一个人走出房门。花正芳在后面一拉郭祥的袖子,悄悄地说:
“关了几天禁闭没解决的问题,看人家政委几句话就解决了。”
“谁说不是!”郭祥说,“我这是拿着棒槌认针,真他妈太简单化了。”
王大发跟在政委和连长后面,向村外走去。约走出一二里路,远远地听见前面小树林里,传来了一阵高亢的讲话声、喊声和掌声。
为了不打断会议的进行,政委悄悄站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着这个立过无数战功的连队。他们整整齐齐地坐在背包上。前面有一张方桌,摆着笔砚,铺着一面洁白的绸子,上面已经写了不少战士的名字。
指导员站在旁边正主持会议。一个黑瘦的、左额角上长着一个小肉瘤的同志正在发言。
“同志们,同志们!我就是这个态度儿!”他激昂地挥着拳头,几乎每讲一句就挥动一下,“美帝侵略朝鲜,还霸占我们的台湾,咱们,咱们,无论哪一个,都要把,都要把个人的问题,往后摆一摆!摆一摆!咱们只不过是个困难的问题,可人家朝鲜,朝鲜,是个生死存亡的问题!我,我就是这个态度儿!就是这个态度儿!完了!”
“对!对!”
“疙瘩李说得对!”
下面齐声喊着,热烈地鼓起掌来。
“这是我们的一排长。”郭祥小声介绍说,“这人战斗不错,就是性子急,凡是一句话,到了他嘴里,就不大受听。”
由于过度兴奋,疙瘩李额角上那个肉疤疤变成了紫红色。他抓着毛笔,一个劲地抖动。他还没有写完,调皮骡子王大发就走上去了。
他的突然出现,有人惊讶,有人微笑,使全场沉静了两三秒钟。
“关于,关于……”他的话究竟不像平时那么顺畅,“关于我本人的严重错误问题,我准备在另一次会议上进行专门严肃的检讨。我本人无论在纪律方面,个性方面,还有在眼光远大方面,的确是有很多缺点的……”
下面掀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人家检讨哩,你们笑什么?”他瞪了瞪眼,又严肃地讲下去。“刚才一排长讲的,我觉得基本上是正确的。在朝鲜人民困难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把个人的问题往后头摆。你们都知道,我王大发过去在战斗上的表现。我不是吹牛,这次到了朝鲜,要是美国鬼子叫我瞄上,我说打他的脑袋,不能打中他的肚子!……”他挺着胸,显得十分威武,仿佛已经站在战壕里似的。“同志们!”他喊了一声,“我就是这个决心:不打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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