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开车,彭飞和安叶坐后边,一路上彭飞喋喋不休好话说尽:“安叶,我完全可以不跟你说我‘忘了’,是不是?但我却说了,为什么?因为对你,我不想说假话。忘了是有原因的,暂时不能说,有保密纪律,相信你能理解。”安叶只是不响,彭飞顽强独白:“第一次我们约时你也忘了……”安叶猛转过头来:“我忘了,我错了。在这件事情上正确的思维逻辑应该是,我错了,我改;而不是,我错了,你就也可以错!”彭飞回道:“同意!我要说的意思比你更深一步,你忘了,我理解;同样,我忘了,你肯定也能够理解!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安叶全没想到,怔住;他不光是深,且准、狠,直击她心的最柔软处。心一软,意志力自控力随之丧失,女孩儿本色毕露,理所当然地哭了起来:“不一样彭飞不一样,你那天是什么情况?风和日丽!我今天是什么情况?冷雨交加!我,我在雨里等了你快三个小时。没有人,没有电话,我早淋透了从外到里都透了我都快冻死了!”
彭飞思索一秒,趴到前排椅背上,对一直装聋作哑的小丁耳语一句,小丁马上打灯转方向盘直奔江边。车在江边停住,彭飞脱下飞行服只着衬衣,开车门跳下,站到江边的冷雨里,一言不发。安叶不明白:“你这是干吗?”彭飞说:“用这种方式,体会你挨淋受冻的方式,聊表歉意。”安叶哼一声,抓起飞行服扔他身上:“算了吧!你体会不到,除非你能在这儿站上仨小时!”彭飞把飞行服扔回车上:“我保证能在这儿站上仨小时!”安叶从车上下来:“好,很好。你在这儿站着吧,我就不奉陪了。”说罢走。
彭飞追上去拦住苦苦哀求:“安叶安叶安叶,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安叶说:“我说了你就能做吗?”彭飞道:“说一不二!”安叶被将了军,嘴张了张,没说出什么。愣一会儿,手向江水一指:“你从这里走进去!”
彭飞转身走,开始安叶还沉得住气,但看他真的一脚踏进水里顿时尖叫:“回来!”彭飞充耳不闻走,江水没过脚踝、小腿,继续上升。安叶抓起飞行服追去大叫:“回来!你疯啦!”彭飞只是走,江水没过了膝……安叶不顾一切涉水,不小心滑倒尖叫出声,彭飞闻声回头跑来拉起她,抓过她手里高擎的飞行服,将泡湿了的她紧紧裹住,那一刻,二人身体间的距离几乎为零,彼此同时感到了对方的剧烈心跳。
彭飞开口了,声音温柔:“安叶,愿意听我吹吹牛吗?……我放机长了,到目前为止,是我们师最年轻的机长!”安叶不是很懂:“这很了不起吗?”彭飞点头:“有一点了不起。你自豪吗?”安叶奇怪道:“你的事儿,我自豪什么?”彭飞更奇怪:“咦,难道是我判断有误?我一直以为你在追求我呢!千方百计到部队找我,又是电话又是信……”安叶绷不住,笑起来:“是,我是在追求你。不可以吗?”彭飞说:“当然可以非常可以尤其特别百分之一万的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你的权利!同时,本人为此求之不得受宠若惊心有戚戚,不过,我很想知道,你这么出色的女孩儿,为什么要追求我?”重音放在“我”上。安叶似笑非笑看彭飞:“逼我恭维你?”彭飞郑重道:“绝无此意。只是,好奇。”安叶仍那样似笑非笑看他,用双手呼扇了一下裹在她身上的飞行服:“我吗?看上你这层皮了。”彭飞丝毫不以为忤,反很快接道:“那也是我的组成部分,重要组成部分。”
海云和湘江不同意彭飞的选择。之前他们给他介绍的哪一个,条件不比安叶强?长相,学历,职业,家庭。就算前两条安叶不输于她们,后两条呢?职业是记者,工作时间不规律,没孩子时还凑合,等有了孩子,家谁管?搞不好会直接影响彭飞发展。家庭是工人家庭,你可以没有门第观念,但相同家庭出来的人一致的地方比如生活习惯,就是要多,可减少很多婚后的磨合,你凭借道德优势去指责他人基于现实的提醒,无礼也幼稚。这件事湘江自然不会跟儿子正面接触,一直是海云出面,海云也谈不通。不久前接彭飞电话通知,要带安叶回来,让二老见见。
周六湘江回家,进门一愣,家里干净得水洗过一般,他进门时海云正站在窗台上换窗帘,下来时没站稳差点崴着脚。湘江禁不住埋怨:“至于嘛,一个女孩子来,搞得你这么紧张!”海云说:“得给她做个榜样,怎么持家怎么做妻子怎么对待自己的丈夫。”湘江笑叹:“是不是还得搞个交接仪式什么的,正式把你儿子交到另一个女人的手里?”海云不笑,边向厨房走边说:“如果飞飞定下跟她,那么,这次就是正式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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