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终于睡了。”刘美萍虔诚地胸前划十字,“老天保佑他多睡会儿吧。”
丁小鲁瞅着她笑,“你什么时候也信起这一套了?”
刘美萍不好意思地笑,“病急乱投医。”
马青、杨重合撑着一把伞嘻嘻哈哈一路跑着□〖字形左足右堂〗水过来。马青大声问:
“于观起来没有?”
“嘘,小声点,刚睡下。”丁小鲁手按唇道。
“可我们有急事找他。”杨重说。
“天塌得下来么?天塌不下来过两小时你们再进去。”丁小鲁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他太累了。”
于观在床上沉沉昏睡,睡得十分痛苦,唉声叹气,不断磨牙,脸容狰狞颓丧,被子掉到了地上。
刘美萍轻轻把被子拣起来,盖在他身上,他一下醒了,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喝问:“哪一个?”
“我,美萍,你被子掉了。”
于观一脸怒气,起身质问:“我睡一个觉可以么?我这个要求过高么?哪个用你来献殷勤——你给我外边站着去!”
美萍哭着跑出去。
丁小鲁闻声跑进来,“怎么啦?又跟谁生气呢?再睡呀。”
她上前要扶于观躺下。
于观拿起一支烟,“不睡了,刚合眼又给搞醒。”
他看到马青杨重在门口探头,“那是谁在门口探头探脑?”
“噢,是杨重他们来找你汇报个事,我给他们拦下了,让他们过两个小时再来。”
“叫他们进来吧,来吧来吧。”于观向他们招手。
两人笑着进了屋。
冯小刚匆匆忙忙从街上披雨衣穿马路过来,看到美萍站在房檐下抹眼泪,停下关心地问:“怎么啦小鬼?怎么自己在这儿哭开鼻子了?”
待知道原委后又和蔼地批评美萍,“应该让于观同志睡觉嘛,于观同志睡觉时我都不去打搅他。好啦好啦,他发火是可以理解的,我们都要体谅他嘛,不要伤心了。”
冯小刚跨进屋里,笑迎向于观,“哦,人来得很齐嘛。”
“有什么事么冯先生?”于观笑问他。
“不忙谈,你先休息。”
“哪里还有时间休息呀?来了就谈嘛。”于观笑说。
“于观同志最近身体怎么样呵?”冯小刚问丁小鲁。
“不好。”丁小鲁说,“总是咳嗽,夜里睡不好觉。”
“这我可要批评你于观,不能再这么玩命干了,你想当第二个李文华呀!”
“垮不了。”于观乐呵呵地说。
“不要逞强,我们都不年轻了。”冯小刚半真半假地警告他。接着他又像刚想起来似地笑说:“刚才我过来,看到美萍一个人在门外抹眼泪,不知出了什么事?”
于观叹了口气,对丁小鲁说:“让她进来吧。”
美萍抽抽噎噎地挪进屋,不过肯到于观床前来。
“过来。”于观拉着她手长叹一声,“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就这么委屈。我也是急呀,好容易睡着了又被你搞醒了。不要哭了,你是好心。我向你检讨,不该发火。”
“我不是委屈自己,我是恨我那么没眼力,偏偏您刚睡下我就多事——我是心疼您呵!”
于观刚要下床,便感到一阵晕眩,腿一软,栽到丁小鲁身上。
“哎呀。”丁小鲁一摸他手惊叫,“你烧得烫人,今天不要再出去了。”
“是呵,今天就不要出去了,歇一天吧。”大家也纷纷劝。
“我怎么能躺得住?”于观诚挚地对大家说,“我一闭眼就有那么多双充满企盼和渴求的眼睛在我眼前晃动。李先生不远万里回国就是想听听乡音体会体会乡情;王同志受了一辈子欺负仅仅想在有生之年当一回侠客;刘小姐不图钱不爱权只不过希望有一天出门让人围观;老秦是多老实多忠厚的一个人,根本没想过自己捞什么好处,就是看到科长工作辛苦,业余时间一点乐趣没有,想让他开心一天——我忍心让他们失望么?”
关科长一看就是个硬骨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一进餐馆看到满满一桌鸡鸭鱼肉便皱起眉头。
“你们请我来干吗呀?”
“没事,就是想和您结识一下。”于观咳嗽着,用手帕捂着嘴,起身相迎道,“早听说您为政清廉,朴素大方,既坚持原则又富有人情味,在您那一级干部中是个优秀的代表。”
“你们这都是听谁说的?”
“凡是在您手下工作过的同志,调走后都满世界宣传您的事迹。我们和您生在同时代能不有所耳闻略晓一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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