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骑的并不快……”
“那怎么就给撞上了!”
“当时他车开得很慢,顶多二十公里,我是从侧面撞上去的,按照力学的原理,其实没事儿……”
“没事你就撞!接着撞!撞彻底——撞死!也省得我操心了!”一屁股在乱糟糟的桌前坐下,背对儿子再不理他。
“对不起。”男孩儿说。固然一方面这事的确是他不对;另一方面,只要和妈妈发生矛盾——不管谁对谁错——必得是以他的道歉服软方能结束。否则妈妈就不会痛快,而只要妈妈不痛快他就别想痛快。这是规律。规律就是不可抗拒。男孩儿小小年纪已然懂得了识实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况且,对妈妈说声“对不起”委实再容易不过,同时非常灵验而且相当地实惠。
李晓用手撑着膝头站起身来——该做晚饭了——边向外走边向儿子问了一句:“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又到医院下班的时间了。
李晓在医院的服务中心买了十二个猪肉茴香馅的包子,作为她和儿子的晚饭;还买了小葱芹菜。小葱用来做紫菜蛋花汤,既好看又提味,光吃包子不行,总得喝点儿稀的。芹菜是准备儿子明天早晨吃的,今天晚上洗好切好焯出来,早晨起来加点调料一拌即可。李晓把包子挂左车把上,小葱挂右车把上,芹菜夹车后座上,看看没什么问题了,骑上,走。
下了班的陶然和谭小雨并肩走在通往医院大门的林荫路边上,本来还有苏典典和她们在一起,但当看到肖正停在大门外的车后,她就跑步离开了朋友们,向着她的新婚丈夫她的幸福去了,剩下陶然和谭小雨在她的身后嗟呀不已。护士长李晓骑自行车从她们身边“嗖”的过去,过去后没多远,就见她夹在车后座上的芹菜给颠掉了——她骑车太快,她干什么都太快——还没等陶然、谭小雨开口,已有数个喉咙在她们之前同时喊了起来:“芹菜掉了!”李晓又骑出了数米才想起喊得是她,一捏闸,跳下车子去拾芹菜,拾芹菜时车子差点又摔了,幸而下班时路上人多,被人给及时扶住,否则,至少车把上的那兜包子命运难料。
陶然眼望着匆忙远去的李晓,对着谭小雨语重心长:“小雨,看看!好好看看!看看苏典典和护士长——现成的经验和教训!”
谭小雨一时没有明白:“什么?”
陶然一字字道:“——不嫁则已(10),嫁,就要嫁好!”
1.一上一下,失之交臂
到熄灯时间了,五床的青年男病人焦急等待陪床的妻子归来,他想小便,膀胱都胀得疼了,于是在小夜班护士来督促关灯休息时,不得已如实相告,恳求晚会儿关灯。不料那护士听他说完原由“嗨”了一声就过来了,一手拿起他床下的小便器另一只手就去掀他被子,把他吓得用手捂住小腹处连忙说“不用”。
“行啦,都到这个地方了还讲究什么?”那护士说着掀起了被子,熟练地把小便器塞了上来,同时嘴里命令:“尿!”他尿不出来,毕竟此刻用小便器堵住他私处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女孩子,他思想再健康也难做到胸无杂念。“这个地方没性别。我不是女的你也不是男的。大家都一个性,中性,尿!”那女孩儿看穿了他似的又说,一张清秀的脸上毫无表情,令他赧然。杂念既除,意念就集中到了膀胱上,夯啷啷啷啷,小便一泻而出,尿毕,那女孩儿拎出小便器,给他盖好被子,关灯,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护士谭小雨将黄黄的尿液“哗”地倒进了马桶,然后接水冲小便器,动作娴熟,神态安详。想当初,在护校时,她和她的同学陶然、苏典典各有一怕。苏典典怕见血,一见血头就晕;陶然怕打针,给茄子打给萝卜打都行,就是不能往人体上打,一来真格的手就哆嗦;谭小雨这两样倒都不怕,单单怕见男性的裸体,确切说是,男性生殖器。跟封建不封建无关,就是不喜欢,如同有人不喜欢死猫死耗子。但是经过了三年护校四年临床的砺炼,三人现在已然是意志如铁刀枪不入,就说现在的谭小雨,别说“见”男性生殖器,就是给它备皮,一手托着“那话儿”一手拿小刀蹭蹭蹭,眼不眨心不跳,几下子就能将上面的毛刮得一干二净。现在,除苏典典因上进心差一点、反应慢一点外,谭小雨和陶然都已成为了李晓手下最得力的骨干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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