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歪过头来问:“那是干什么的?”
“跟你现在干的活儿差不多,但要求要高的多,还有,得全国各地跑。”
“给多少钱?”
“管吃住,一月一千五。干的好还有奖金。”
灵芝怦然心动。倘这事发生在昨天以前,她会毫不迟疑——尽管跟主人家相处很好,但她出来到底是为挣钱——可是今天不同,今天跟阿姨开口说走,简直就是没人性了。
导演不明就里,但耐心并善解人意:“你先考虑考虑。毕竟不是件小事。考虑好了给我回话,这是我的名片。”
灵芝接过了那张名片。那是灵芝生平以来收到的第一张名片,第一张就非常的与众不同,黑底金字。
灵芝回家。家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灵芝拎着菜去了阿姨屋,阿姨正倚着床头发愣。灵芝小心地走了过去。
“阿姨。……跟你报报账?”
“再说吧。我现在头有点疼。”
灵芝敞开菜兜给阿姨看:“我买的小白菜,黄瓜,豆腐买了两块……”
阿姨摆摆手:“先送厨房去吧。”
灵芝向外走,顺手给打开电视。
阿姨不耐烦地:“关上关上!跟你说过,我现在有点头疼。”
灵芝小小心心地:“要不要吃药?”阿姨摇头。灵芝没辙了,想一想:“要不,给小雨姐打个电话?”这次阿姨不光摇头还皱起了眉头,她已经不耐烦了。灵芝赶紧闭了嘴向外走,不料又被阿姨叫住。
“灵芝,你叔叔走的时候说去哪了没有?”
“没有。”
4.妈妈不幸,爸爸不易
谭教授在律师事务所里。律师听完了他所说的情况后,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想说服对方协议离婚很难,反正在他经手的案例里,几乎没有。律师四十岁多了,经手的案例想必不会少了。
谭教授心情沉重,“那怎么办?”
“只有起诉。让法院判。”
“法院一般会怎么判,这种情况?”
“现在有个词儿您肯定也听说过,叫做‘弱势群体’,遇到实在不好判的时候,法院的通常做法是,谁弱向着谁。”
“就是说,即使起诉,我也没有胜诉的可能。”
“那倒也不一定。按照《婚姻法》,夫妻分居两年以上,即可判离。你说你们已经分居六年了?”
“是。”
“有谁可以证明?”
“女儿,保姆。也可以请法院的人上我家看,她和保姆住一屋,我自己住一屋。”
律师摇头:“可是,总有女儿保姆不在、你们俩单独在家的时候。”
“我可以保证!”
“我相信您。问题是她——”
谭教授想了想,摇头:“我了解她。她不至于。”
律师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那这个事就有希望!”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谭教授没有回家,去了医院。晚饭也是在医院食堂里吃的,晚饭后又一直耗到不得不走的时候才往家走。真不想回那个家、不想面对她啊,不是没这个条件,他在医院里找个睡觉的地方不成问题。只是,不行,真这样做了他心里会不安的。
到家时她们已经睡了,所有的灯都熄了,他轻轻地、直接地去了自己房间,牙都没刷。进屋后就脱衣上床,把灯关了。
谭家进入了夜的宁静,似都睡了。
海岛渔家小院里,谭家女儿也在西屋的大炕上,紧偎着自己的爱人,深深的睡熟了。忽然她不安地动了几下,接着,就开始叫妈妈,声音清晰响亮。自从妈妈残了以后,每夜每夜,她都会这样的叫。常常,能把隔着两道房门的家人叫醒。
“妈妈!妈妈!”
刘会扬一下子醒来,马上坐起,将她搂在了怀里:“好啦,好啦。睡吧,睡吧。”哄孩子一般。
谭小雨醒了,对刘会扬诉说:“我梦见我妈给我送饭,路滑,她一下子摔那了……”
刘会扬搂紧她不让她说:“不说啦,睡觉,啊?听话!”
于是小雨重新闭上了眼睛,睡了。刘会扬原姿势抱着她,一动不动,直到她睡熟后才轻轻放下她来,轻轻躺下,一切复归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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