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苏典典的人如春蚕吐丝,本科的本院的自不必说,来自社会上的求爱者也绵延不绝。有钱的,有权的,有名的,有身份的,有学历的……还有许多什么都没有但却有胆量的。面对这些,个子只有一米五四的小胖护士嗟讶不已感慨不已:“命!什么是命?这就是命。命是什么?命是前生注定。心灵美——心灵美有啥用?”
只有苏典典自己毫不乐观。
典典父母家在苏州,她只身在京已相当凄凉,面对如此波澜壮阔浩浩荡荡的追求者以及追求者们的露骨欲望更使得她惊恐不已。在无以辨别无以区分的情况下,只能像个遇到了危险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藏起自己的眼睛。为此谭小雨她们劝过她:不能这样,至少应当接触一下,万一里面有个好人,错过了多可惜。典典说没有办法,那么多,没有办法;再说也不会有好人。谭小雨说她过于武断。她说不是的,说那些人喜欢的其实不是她。小雨说你不是抽象的是具体的,那些人喜欢的毕竟也是你的组成部分。典典说她知道,可一想到他们就为这个就跑了来就讨厌就瞧不起他们。
苏典典不仅外表古典,心理和精神也相当的古典,属于不嫁则已(4)、但嫁就要白头到老的那种女孩儿。也是天意使然,终于有一天,普一科住进来一个各方面酷似典典的男性青年:同典典一样地为异性趋之若鹜,同典典一样地追求爱情永恒、追求着牵手一生。理所当然地,如同冬去春来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地,他们相爱了。
男青年叫肖正,研究生毕业,在一家大医药公司担任销售部经理,年薪二十万元以上。
在一个柔和的金色黄昏里,他们完成了最终的结合。
事先并没想这样做。肖正没有,典典更没有。对于追求古典的人来说,那结合本应当在新婚之夜。那天的开始也一如往常:肖正开车去医院接典典下班,像往常一样地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典典问:什么地方?对于这个问题,肖正有时会回答,有时会不回答,而是说:去了就知道了。那次就说:去了就知道啦。每逢这时,典典就不再问。典典生性随和,在肖正面前这特性益发的到达了极致。她仿佛是一只柔弱的小鸟,在危险四伏的深幽森林里独自飞了许久许久,飞得又累又怕时突然发现了那棵它寻找已久的大树,根深叶茂,风吹不动雨浇不透。它舒展开宽厚的臂膀迎接了它,允许它从此栖身于它的怀抱,给它照料,给它温暖,给它安宁,使它永远免受任何的外来惊扰,从此后它便可以对什么都不闻不问。这棵大树是肖正,是偌大世界中典典的小世界,典典的整个世界。
在那个金色的黄昏里,肖正开车带苏典典去的地方是一幢新落成的高层建筑,下车后,他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进电梯,上12层,然后沿着阒无人声的楼道继续走,这期间他始终不置一词,不管苏典典怎样用询问的目光询问。最后,他带她在一个装有高档防盗门的住室前站住了,然后,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银光闪闪的钥匙,在苏典典惊异的目光中,用一把钥匙打开了防盗门,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里面的一道门,立刻,一片铺洒着金色阳光的开阔、簇新呈现在了苏典典的面前。这是一套精装修的新房,房里没有家俱,只有客厅一角的地上,孤零零摆着一套音响。……
肖正的声音响起:“典典,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苏典典一震,转脸看肖正,神情、目光如梦似幻。肖正笑笑,径向屋内音响走去,打开,顿时,小提琴曲回响,与灿灿金色融成了一片。
肖正向回走来:“勃拉姆斯的小提琴曲,喜欢吗?”
苏典典迎过去扑进了肖正怀里,脸埋他肩上,感动异常:“……谢谢!”
肖正摇头:“比起你送给我的来,这算得了什么!”
苏典典抬起头来,不解:“我送给你的?……什么?”
肖正定定地道:“——你!”
苏典典笑了。
肖正着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美丽非凡的脸,耳语般地:“典典,典典,你自己都无法知道你到底有多美!”
苏典典同样耳语般问了一句几乎所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在这种时刻都要问的话:“要是我老了呢?都说女人比男人老得快,等到我头发白了,脸上长满了皱纹,你还这么年轻,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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