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亮搂着陶然向剧院里走,被搂住的陶然幸福无比,幸福得无暇思考究竟是什么使徐亮突然的柔情大发,这才不过去买了两支冷饮的工夫。她闭眼靠在徐亮的肩上,跟着走,一句话也不说。
“小心冰棍蹭衣服上——”徐亮提醒她。
陶然不想醒,闭着眼柔声制止道:“不要说话!”
徐亮趁机回头,只见谭小雨一闪,消失在了人群里。
1.灵芝走了
灵芝的弟弟又来信了,要钱,交学费,可阿姨这个月仍是无法给她工资仍说“下个月吧”。上个月就说“下个月吧”,这个月又说,到了下个月、看情景、很可能,还会是这句话。这天晚上,灵芝上课回来,前后思量了一路,下定了走的决心。那张黑底金字的名片好好地放在她箱子的夹层里。当然也许那人是个骗子,就是骗子她也得试一试再说了。那一刻灵芝方体会到,很多上当受骗的女孩儿不是因为财迷因为虚荣,是因为走投无路。走投无路只得铤而走险。
灵芝拿着那张名片在公用电话处打电话,对方一时没有想起她来,令灵芝心里一沉。是啊,时间拖得太久了,人家想找个保姆还不早找了。不料当对方一想起她来时声音里立刻透露出明显的高兴,说了许多的话,灵芝都记不住了,只记得她说欢迎她,说她现在正在济南拍外景——什么叫外景?——灵芝要是愿意马上来可乘中午一点半的T35次火车到济南找她。在济南什么地方也都一一说了,只是担心灵芝找不到。这担心是多余的,在北京闯荡了四年,加上天性聪颖胆大,只要告诉她地址,就没她找不到的地方。
由于打电话,回家时间就比平时晚了些,她刚一开门进去,阿姨急切的声音就传出来了:“是灵芝吗?”灵芝“噢”了一声就去了卫生间,开开水管,假装洗手。屋里阿姨问她考试成绩出来了没有;她说出来了考了89。阿姨又问考的最好的多少,否则这个“89”就没有判断优劣的依据。当得知最好的是90时,阿姨高兴得连声地道:“第二名?不错不错!又进了一大步!”声音里由衷的喜悦让灵芝的泪一下子流下来了,忘记了她正在洗手,任水哗哗的流。这时那边阿姨开始怀疑了,问她干吗呢,她赶紧往脸上撩水洗脸,边大声地道:“洗脸呢,外面风大,满脸的土。”
这天夜里灵芝一夜没睡,待阿姨睡着后她就起来了,先是在小雨屋里写信,写完信后,端端正正摆在桌中间最明显的地方,就开始收拾东西,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干活,整整干了一夜。擦,扫,刷,洗。能洗的衣物全洗了,窗帘都撤下来洗了,夜里不敢用洗衣机,用手搓,涮洗时就用衣物裹住水龙头,以不让流水发出声响。洗完了晾,洗好的东西把凉台上的三条铁丝都挂满了。最后又去了厨房,蘸着去污粉一一地擦,调料瓶子都一一擦得干干净净。……东方微白,天亮了。灵芝又开始给小雨妈妈准备早餐。洗米,熬粥,煎鸡蛋。阿姨起来了,她过去为她洗脸,洗手,梳头,如同一个孝顺女儿。侍候着阿姨吃完了饭,收拾完了刷了碗,为阿姨摆了药,让她吃药。……
终于,该做的、能做的都做完了,该走了,灵芝先给阿姨开了电视,然后去了小雨房间,把提前放在那里的挎包背上,一手拎箱子,一手拎提包,走。到门口,站住。
“阿姨,我买菜去了。”
“去吧。……等等,还没拿钱。”
“我先垫上,回来再算。”
“也行。记着买块豆腐,要卤水的。”没听到回答,小雨妈妈叫了一声,“灵芝?”这时的灵芝已经满脸是泪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听阿姨叫,勉强“嗯”了一声。小雨妈妈提高嗓门:“记着买块豆腐!”
灵芝深深吐了口气:“知道了。阿姨,我走了!”
灵芝走了。
对面墙上的钟10点了。小雨妈妈无数次扭头向背后的窗外张望了,好不容易,远远地,看到灵芝回来了,手里拎一兜菜。小雨妈妈心中的焦急顿时变成了怒气。偏偏这时灵芝又站住了,同一个抱孩子的小保姆聊起天来,小雨妈妈忍了一会,见她们俩聊起来就没个完了,忍不住了,使劲欠起身子,推开窗子,高声叫道:“灵芝——”两个正在说话的女孩儿应声同时向这边看来。不是灵芝。只不过发式、衣服、身材同灵芝相似罢了。小雨妈妈失望之余心中重现焦虑,她想给女儿打个电话,想到她在上班,决心再等一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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