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恨事到临头,金鑫那小子居然会使出那么下作的手段来,一时间搞得全省沸沸扬扬,这是成心要诋毁他的名声嘛……现在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一致命打击的伤害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平息的,而且老郜这么快就死去了,召开人代会、选举新市长等等马上就要接踵而来。这,不是等于把他的路一下子给堵死了吗?
一想到这些,柳成荫就气得牙痒痒的,狠不能把那个可恶的小白脸一拳打他个稀巴烂。
咚的一声,紧握的拳头猛砸在办公桌上。一个精致的景泰蓝茶杯跳起来,在光滑的桌面上连着转了好几圈,终于摔到地上,碎了,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小秘书慌慌张张从外屋跑进来,一看他脸色不好,便什么也不说,怔怔地站在地中央。
柳成荫沉着脸摆了摆手,在地上踱起来,好久才悻恼地哼了一声:“怎么搞的!”那意思也不知道是在责备自己还是在责备秘书。
“柳书记,您没事儿吧?”
小秘书低声说着,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柳成荫踱着踱着忽然停下来,扭头对小秘书说:“你去打一个电话,让金山区的陈见秋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秘书一边收拾地下的茶杯碎片,一边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好半天,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向外走去。这个小伙子跟他的时间也不短了,大概也看出他今天的情绪不对。望着他的背影,柳成荫长长出了一口气。
看出就看出来吧,这一次他可是下定决心,改变自己几十年一贯的做人原则,再也不能够一味地容忍下去了。
其实小伙子不知道,这些天来他已经采取了许多铁腕行动,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这些行动就一定会显示出其巨大的威力。到了那时候,也许整个雁云都会震惊不已,就像一下子遭受了八级以上地震的猛烈摧残……
说到底,这一切真的是迫不得已啊,谁叫这伙疯狂的赌徒们已经把他逼到了绝路上,使他再也不可能沉默下去了……
当然,要说派系,这个陈见秋并不是他的人,过去经常在公开场合诋毁谩骂过他的。但是柳成荫心里清楚,这样的人实际上最可怜了,可说是四面楚歌,真正的铁杆朋友没有几个。他可以断定,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这家伙对自家老婆的事情都一点儿不清楚。所以,在这个时候叫他来,他一辈子都会感谢我的,而且会下死力为我卖命的。
哥哥你要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难留。
紧拉住哥哥的手,
送到哥哥大门口。
走路你要走大路,
你不要走小路。
大路上人儿多,
能给哥哥解忧愁。
坐船你要坐船舱,
你不要坐船头。
船头上风浪大,
摆到哥哥河里头。
柳成荫想到得意处,忍不住用手指敲着办公桌,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唱起来。
年纪大了,这出著名的《走西口》他已经记不住词了,唱来唱去也就会这样几段。但是,只要一开了口,那么一种凄清婉转的旋律就立刻满屋子回荡着,使他感到说不出的酣畅和痛快淋漓……人人都说这出戏是一个大悲剧,从始到终笼罩着一种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的空气,他却从来都不这样认为。相反的他倒认为,在那样一种反反复复的吟唱中,有凄美的爱情,有生命的执著,有命运的抗争,却惟独没有悲惨的眼泪和痛苦的无助……
门开了,还没看到人影儿,歌声就飘进来了:
吃饭你要吃熟,
你不要瞎凑合,
吃下个头昏脑热,
叫人家谁伺候。
柳成荫哈哈大笑,来人也大笑着,两个人热烈地握手,又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一起跌坐在长沙发上。
等笑够了,陈见秋忍不住奇怪地看着他说:“柳书记,您今儿情绪这么好,有什么大喜的事情,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们,让我们也和您共同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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