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峪沟,杨涛远远地就看见了,矿门口围了几十号人,许多人的手里还拿着铁锨、镢头什么的,和矿上的几个民工推搡成一片,吵吵嚷嚷的隐约可以听见“我们要见白过江、白过江滚出来”之类的声音……走近了仔细一瞅,这些人都是附近白峪沟村里的,几个挑头的他都认得,而且当年在一起打混架的时候,都没少尝过他杨涛那铁拳头的厉害。杨涛顿时心里有底了,不管不顾地开着摩托就直着向人群冲了过去。
啊……不少人惊叫起来。
大家都好像商量好似的,立刻步调一致地缩着身子向后面直退,很快空出了一条道。杨涛身手矫健地驾着摩托车,就在这人墙围成的通道里噌地往前一窜,又一个急转弯,把摩托死劲地横了过来,这才跳下车,丢开摩托瞪着他们说: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怎么能把大门堵起来!”
大家一下子都哑了声,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努力大着声儿说:“我们要见白老板,和你——我们没有什么说的。”
黑暗中看不清楚这个说话的是谁,杨涛只好沉着脸说:“白老板不在,回城里去了,现在有什么事找我就得了。”
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再出声了。
这下杨涛更火了,也更有点儿瞧不起这些个乌合之众,声调立刻提高了好多:“怎么,都哑巴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有正经事情呢,可没工夫在这里和你们干耗啊!”
又哑场了好一会儿,还是原来那几个挑头的慢慢站了出来,你一句我一句向他讲起了事情的原由。白峪沟村不大,就在这个矿的背后。这村里原来有一股很清澈的泉水,是全村百十口人的命根子,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突然断流了,村里人都说,是开矿挖断了村里的龙脉,所以就派上他们来找白过江,要矿上给村里安装自来水的。一听是这么一回事情,杨涛的心里更有底了,暗自冷笑了几声,才大声地对他们说:“好啦好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哩,原来就是这么一件鸟事啊!你们几个人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我带着你们几个去找
白老板,咱们有事情好好商量,你们说是不是呀?”
听了杨涛这一番话,又看看他身后愈聚愈多的他那些小弟兄们,村里那几十号人就小声嘀咕着,把三个“代表”留下,不情愿地散去了……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得没影儿了,杨涛才挥一下手,让手下的弟兄们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就把这站着发呆的三个人一起推搡进了矿区的一个废仓库里。
房子里黑黢黢的,彼此只能够看到一个人影儿。有人打了一下打火机,杨涛咳嗽一声,那人又赶快把火给灭了,只有一片愈来愈粗重的呼吸声。
那三个人不禁害怕起来,声音抖抖地都问道:“杨涛,你小子……要干什么?!”
干什么?杨涛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三下两下,那三个人都已经离开地面,被吊在半空中了,只有几条胳膊腿在空中不住地乱动,弄出一片吱吱嘎嘎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人杀猪般哭爹喊娘地嚎叫起来。杨涛却根本不管这些,依旧让下边的人一圈一圈地紧着绳子,直到那嚎叫声也低了下去,变成了愈来愈低的抽泣声、哀告声,他才又咳嗽两声,让手下的都停下来,然后嘿嘿地笑着说:
“怎么样,不好受吧,这玩意还是最轻的哩,其实我的厉害你们又不是没尝过,难道几天不见就又骨头痒痒的不行了?说吧,你们是想下来呢,还是想在这上面再吊上这么一整夜?”
三个人哪里还敢再嘴硬,只好又不住声地哀号起来,赌咒发誓地说他们再也不敢和矿上和杨涛大哥作对了……看着他们的这个熊样子,杨涛直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让弟兄点着烟,一连抽了好几根,看这些家伙们也实在有点儿吃不消,有一个还尿裤子了,才挥挥手让把他们慢慢放了下来,嘴里说:
“好啦好啦,我也不为难你们了,但是咱们把话说在明处,只要我杨涛在这地方,你们再也不准给我出难题!况且你们那是什么狗屁的个理由,谁不知道今年一开春就是个大旱,泉水断了完全是旱的过,怎么能说是我们矿上弄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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