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兄弟(76)

2025-10-10 评论

    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分别,竟让他们各自走上了一条不同的路。就像眼前来来往往的长途车。
    这事过去没几天,杨佩佩来了,她是陪军区总医院的人到师医院检查工作的。田村得到母亲来的消息,就去师医院看望母亲。
    平日,杨佩佩也经常给他打电话,但见了面她还是很激动,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个遍,才拉着儿子的手,一遍遍地说:儿子,想死妈了,你还好吧?
    他不说什么,只是冲母亲笑。杨佩佩把他拉近,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嘘寒问暖着。依傍着母亲,田村顿感轻松,好像又回到了孩提时代。他打量着母亲,忽然发现她的鬓边多了几丝白发,他按住母亲说:妈,你别动。
    说着,伸出手去,轻轻地拔去那几根白发。
    看着儿子的举动,母亲一边笑,一边道:孩子,你是不是嫌妈老了?
    我妈怎么会老呢?妈一点儿也不老。
    母子二人就一起开心地笑。
    笑过之后,隐藏在杨佩佩内心深处的隐忧又浮上心头,她太怕失去这个孩子了。
    她突然问道:田村,你想不想调走啊?
    田村一下子就怔住了,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问他这样的话。
    杨佩佩平静了一下心态,道:我和你爸也都一年老似一年,身边没个人陪着,我们感到挺孤单的。
    田村奇怪地看着母亲:你和我爸身体不都挺好嘛。我不想调到机关去,我想在部队干,这对我以后有好处。
    杨佩佩望着他,有些走神,半晌,她突然问:刘栋学习快回来了吧?
    刘栋去教导队学习已经几个月了,确实快回来了。他不明白母亲为何问起刘栋。他还没有想明白,母亲又说:我还是希望你换一换工作,不到机关也行,去别的师,或者调到别的军去,那里有你爸的老战友,他们会同意接收你的。
    他不明真相地道:妈,我在这里挺好的,哪也不想去,你为什么老想让我调工作?
    杨佩佩不好说什么了,又一次拉着他的手,喃喃着: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教导队结业后,刘栋顺路又回了一次家。家还是原来的家,人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刘草经常跑回娘家来住,胡小胡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以前还十天半月回来一次,现在一个月也见不着人影。有好心人就提醒刘草,说是在镇子上看到胡小胡有了女人,还在镇上租了房子。
    刘草知道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她冲人家无所谓地说:他是嫖是赌和我没关系。
    这时的农村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公社改成了乡,大队叫村了,所有的土地都承包给了个人。以前当主任的老胡,现在已经不是主任了,他闲在家里,种属于自己的那份地。当过主任的老胡虽然不是主任了,但仍摆出一副当主任时的样子。衣服不好好地穿在身上,而是披着,不论吃过饭多久,嘴里仍衔着根牙签,舌头在牙签上一卷一卷的,牙签一会儿到了嘴角这边,一会儿又到了那边,仿佛那根牙签是他身份的象征。
    老胡已经清醒地意识到儿子和刘草的关系,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刚开始,刘草还有些耐心地在他家住着,不管胡小胡是否回家,她每天都为老胡做三顿饭;如今却是今非昔比。她现在所在的村卫生所,也不是以前的合作医疗了,被她承包后,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来她这里看病,她的日子过得还算有些盼头。
    老胡似乎不愿意看到儿子和刘草这样的关系,他当着刘草的面说了许多小胡的不是,还赌咒发誓地说,要到城里去找儿子。
    他果真去了一次,第二天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他在城里不仅看到了儿子,还见到了和儿子同居的女人,那是个城里女人,比儿子还大两岁,前两年丈夫死了,就一个人单过,和儿子住到一起后,日子似乎过得很光鲜。
    那天晚上,胡小胡还陪老胡喝了酒。几杯酒下肚,胡小胡就说了:爸,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强多了,刘草她算个什么东西,整天吊着脸,就像我欠她似的。
    老胡就劝:好合好散,要不你就跟她离了。
    胡小胡哧地笑一声,道:爸,我跟她离了,谁给你做饭?当初你不帮她弟弟当兵,他能去成吗?听说刘栋那小子上学了,回来就提干,他们家应该感谢你才对。让她多做几年饭咋了?这是她家欠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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