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荣怕车到家门口接他被褚琴看到,就自己出去到小车库去坐车。刚出家门,果然被石林拦住了。
“爸,您这是要出远门?”石林看着他手中拿的东西,惊讶道。
“嗯,我要到你们部队上去,问问那些当官的,凭什么不能留下你。你老子为国家打了一辈子仗,他儿子要留在部队都不行,这是什么政策?”
“爸,您别去,这没用的。我已经办了转业手续,现在就是一平民百姓了,您总不能让我再入伍一次吧?”
“怎么不能?现在要是发生了战争,征召你入伍不也就是一道手续的事。这事你甭管,我也不管有用没用,他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我就到北京去评这个理儿。”说着,气哼哼大步走开了。
“爸,上级也不是没道理,上级卡的就是文凭,谁让咱们没有本科文凭的。”石林追上两步,心急火燎起来。父亲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只要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碰了南墙都不回头。这事真闹大了,可就难收场了。
“你少跟我提文凭的事。我告诉你了,你老子什么文凭都没有,一样打国民党,打美国鬼子,打的都是有文凭的,还总打胜仗。”石光荣冒火了,抡着胳膊吼道。
石林没辙了,只好回来。石晶迎着他问:“哥,你没把爸拦回来?”
石林苦笑道:“我哪儿拦得住啊,妈呢?”
“在小海屋里呢。”
“快去叫妈。”
从昨天开始,石海就装起了迷糊,整天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听什么话也好像听不着,看什么东西,眼睛里都是一片迷茫,浑似梦游一般。褚琴认定他是让石光荣吓着了,想给他吃点管惊吓的药,又怕加重他的抑郁症。她只好坐在儿子身边,像哄婴儿一样哄着他,心里却像有一百只老鼠在抓挠。
听说丈夫要去石林部队上闹,她腾地跳起来,骂了声:“这个老不死的。”就往外跑,临到门口才指着石林喊道:“你看着你弟弟。”然后就冲出门外。石晶怕母亲跌了摔了,忙跟在后面。
幸亏褚琴行动神速,再晚一步,就拦不到石光荣的汽车了。当褚琴母女二人在大院门口拦住载着石光荣的汽车,石光荣命令她们让开路,但此时的褚琴比石光荣更强硬:“你个倔老头子,在家里丢人还不够,还要把人丢到外面去!你石光荣咋了?石光荣的儿子就有特权?石光荣的儿子就不能转业?你以为你石光荣是开国元勋是不是!”
眼见围观的人多起来,石光荣脸上开始挂不住,褚琴倒更来了劲,说:“石光荣你要不怕丢人,你就在车里坐着,反正人已经丢在这大院里了,我绝不能让你把脸丢到儿子的部队去!”
李满屯和老胡都闻讯赶来,问清楚情况后,李满屯拉开车门,劝道:“老石,你这么干可不行。组织决定是不能违反的,你到部队上能说个什么?个人不能大于组织,不能大于党,你自己都说了一辈子,怎么老了犯糊涂了,赶紧下来。”
老胡也在旁边劝道:“老石,快下来,儿子转业又不是什么冤假错案,值得你大动干戈吗?快下来吧,传扬出去让人笑话。”
一看人丢大了,石光荣一言不发,摔下车门就走,小司机还不放心,在他身后追问:“首长,咱还走不走?”
石光荣头都不回:“走个屁,都全军覆没了,这还看不出来!”
石光荣拎着小包,愤愤地推开家门,一开门,就看到石海一脸纠结地站在屋当中,正喃喃自语:“所有的小花都会围拢,在灯光暗淡的一瞬,轻轻亲吻我的悲哀……”
石光荣的心被这接二连三突然而至的打击彻底击碎了……
没想到结婚三十五年之后,老革命石光荣的婚姻成果--三个孩子像三枚巨型炸弹,一下子把这个原本还算安顺的家炸得七梁八栋都塌了!褚琴早已顾不上与石晶理论当刑警的事,她最宝贝的小儿子石海的病情令她心力交瘁。
石光荣也着急石海,但看病历上的记载,他的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再急,也得按部就班地治,眼下最让他心焦的是石林的出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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