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逸不解地问:那咱们红军什么时候出兵?
博古犹豫一下,沉吟半晌说:这件事我和李德已经商量过了,看一看再说。
张云逸不安地问:那要是他们问起来怎么办?
博古烦躁地摆摆手道:你就说3军团马上就去援救他们。
张云逸望着博古的背影,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福州的街上,都是匆忙奔逃的人群,码头上哭爹唤娘,达官贵人、豪绅政客纷纷登船逃亡。蒋介石的飞机,会不定时地出现在空中,向福州城投掷炸弹,很长一片民房已成了一片墟,到处可见被炸弹炸后燃烧的民房。19路军不时地在福州城集结着部队,他们不是奔赴前线而是在搬家。
张云逸和为防空而搬到地下室的李济深见了面。此时的李济深神情疲倦,见到张云逸的一刹那,两眼里露出两点希望之光。他握着张云逸手急急地问:你们的部队在哪里,来了多少人?
张云逸望着李济深那张满是希望的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想欺骗李济深。
李济深失望地放开张云逸的手,摇头叹息道:我知道你们是在坐山观虎斗,没有人能救我们。
李济深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张云逸想起了离开瑞金时博古的交待,忙说:我们的3军团现在已经出发了,现在到了哪里我还不知道。我可以发电报问瑞金方面,也希望你把前方的情况告诉我。
李济深手抚额头痛心地说:你们现在派兵也许我们还有救,我们是真心反蒋抗日呀!
张云逸坐在李济深的对面,他想用话安慰一番李济深,然而此时,是能用语言安慰得了的吗?也许李德、博古已经改变了想法,此时说不定3军团真的在路上了。很快,张云逸意识到,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李济深喃喃地说:我们的司徒飞旅已被消灭了,廷锴还在前方撑着,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一种结果。
张云逸没有见到陈铭枢,也没有见到蒋光鼐,前线中只留下了蔡廷锴一个人在指挥作战。他意识到了什么,街上的景象已让他有了这种预感。另外两个人也许去了香港去安排他们的后路了。
此时,张云逸心里很急,他真希望红军在这时能派兵,在背后咬蒋介石一口,即便解救不了19路军,对消灭蒋介石的有生力量,缓解蒋介石对苏区的“围剿”也是有利的。
当晚,张云逸便草拟了一份电文让这次同行的译电员发了回去,张云逸在电文中阐述了自己的想法。电报发出之后,他便期待着瑞金方面的答复,可一连三天也没有听到回音。在这三天中,李济深每天都来问增兵的事,他只能用语言安慰着李济深。李济深则每天都会给他带来前方将士阵亡的消息。
张云逸听了这些消息,心里一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为19路军还是为了红军而难过。
张云逸听着街上炸弹爆炸的声音,他心乱如麻。他每过一会,就让译电员催问瑞金的消息而瑞金仍没有明确的答复。
到了第三天晚上,张云逸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步,门突然被撞开了,蔡廷锴满脸灰尘地站在他的面前,张云逸吃惊地望着他。
蔡廷锴突然仰面大笑起来,他止住笑的时候脸上已挂满了泪水。他突然掩面而泣,最后哽哽咽咽地说:19路军完了,一切都完了。
张云逸拉住蔡廷锴的手,安慰道:廷锴兄,即使我们的部队赶不到,只要保住有生力量事情也许还会有所转机,第一步可以退泉州,第二步可以退漳州,实在不行,我们背后还有那么大片苏区,退到我们苏区,蒋介石他就是有再大的兵力,也奈何我们不得。
蔡廷锴呆呆怔怔地望着张云逸,他梦呓似地说:晚了,真的晚了,我们的部队已做好后撤的准备了。停了一会又说:你们红军为什么不讲信誉,我们在瑞金和你们谈得好好的,可你们为什么不帮我们一把,我们是真心抗蒋的呀!
蔡廷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张云逸无言以对,他不知该向蔡廷锴将军解释什么。
蔡廷锴立起身,直勾勾地望着张云逸说:我们准备撤到营田,如果仍不行,我们继续南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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