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林没有接手机,因为刘云还在他怀里。也许他知道是娄红打来的,他也没法儿当刘云的面儿接娄红的电话。
刘云也没有因为耿林的手机响了,而离开他的怀抱。她有这样的感觉,这个电话一定是他的情人打来的。她刚才对耿林的那份依恋的柔情,这会儿又变成了一种愤怒、疯狂、疼痛混合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她觉得那另一个女人离她这么近。手机不响了,刘云离开耿林的怀抱,两个人都说不出什么。这时刘云想,他的BP机会马上再一次响起。
果然,耿林的BP机响了。耿林回到自己原来坐的位置,掏出BP机看了一眼。
"是谁?"刘云问,好像她和耿林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夫妻。
"一个同事。"耿林说的时候,在心里为他的小幽默窃笑了一下。娄红的确也是他的同事。
"撒谎的本领,你还应该好好学学。"刘云说。
"你凭什么说我撒谎?本来就是一个同事。"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她在BP机里一定骂你了,一定发火了,因为她不知道她的耿林这会儿在哪儿?"刘云停顿了一下,又说,"现在你该起身告辞了。"
"你说得对,我是该告辞了,没必要再在这儿挨你骂。"耿林说完起身往门口走去。
刘云一动不动地坐着,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倾听上。她听见开鞋柜的声音,她想耿林没有穿鞋,说明他在犹豫,她突然站起来,通过走廊来到门口。她无法忍受这种情境下耿林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在他没露面的日子里,她充分认识了这个大房子里的空旷,她常常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带回音的。她不敢放音乐,因为一旦放上音乐,习惯了声音,她就害怕再把音响关上。她试着跟耿林联系,希望他回来,哪怕就是吵架也好,至少她可以有个对手,有个发泄的对象。刘云有了巨大的力量,好像突然间她变成了一个新人,她抓住耿林的衣服:
"不,你别走。"她在命令,但却透着几分哀怨。
"为什么?"耿林挣开,一只脚上穿着刚从柜里拿出来的鞋,另一只脚上还穿着拖鞋。"别这样,刘云。"
刘云扑进耿林的怀里,像小孩儿一样哭诉起来。
"别走,求你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她边说边摇晃着耿林,耿林心软了。他搂着刘云,心里清楚一贯庄重的刘云并不常有眼下的情形。
"我知道我们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也可以就关于流产那件事谈谈,我看了一些书,也许流产是我们走到今天这步的一个原因,求你,别走,我们谈谈。"刘云被耿林抱住后,安静一些。
这时耿林腰间的BP机震动起来。刚才他看BP机的时候把铃声改为震动,他伸手按了一下,震动停止了。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娄红,上一次呼他的时候,娄红已经向他发出通牒:如果不立刻回到她身边或是回电话,他们的关系就结束。
"好了,刘云,我同意我们好好谈谈,但下一次,过一段时间我们再谈。"耿林一边安慰刘云一边说。
刘云看着耿林,知道他又在敷衍她,心里一阵刀绞般的难过。她不能想象是什么巨大的力量改变了她的丈夫,结婚这么久,耿林从没有这样敷衍过她。
"过两天我再来。"耿林尽管说得诚恳,他还是脑袋里做了迅速的权衡,他不能置娄红的威胁于不顾,因为他害怕娄红真的跟他断了。
刘云看着耿林的脸,知道他在搪塞欺骗她,"好吧。"她轻声说,心里感到无比屈辱,"你要是走,我就自杀。你也知道我是外科医生,所以做起来很容易。"刘云说完离开耿林,朝卫生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还没忘割哪根血管,可以减少痛苦。"
耿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云又回到走廊上,手里夹着一把耿林刮胡子的刀片,对耿林扬扬手:
"蓝吉列。"她想说得潇洒些,但声音还是在发抖。
耿林看着刘云,刘云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她的浴袍带子开了,但她还是手扬刀片站着,根本没理睬松开的浴袍暴露着她的裸体。如果是在从前,她的下意识动作也会促使她把带子重新系好,即使只有她和耿林两个人。可是,这一次,刘云感到羞怯的神经麻痹了,她反而撩开浴袍,对耿林挑逗地展示着自己丰满的身体。她用刀片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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