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把我坑苦了。绮云呜咽着向米(39)店的幽灵诉说,你们撇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办?也许我只好嫁给他了,嫁给他,嫁给一条又贼又恶的公狗。
绮云哭累了就跪在地上,泪眼朦胧地环顾着潮湿发霉的北房,她听见了心急速枯萎的声音。窗户半掩半开,一卷旧竹帘分割了窗外明亮的光线,绮云浑身发冷。她觉得这个春天是一头蜇伏多年的巨兽,现在巨兽将把她瘦小的身体吞咽进去了。这个春天寒冷下去,这个春天黑暗无际。
米(39)店姐妹易嫁成为瓦匠街一带最新的新闻,这件事情的复杂超出了人们想象的范围。女人们在河边石埠上谈论米(39)店,脸上的表情是迷惘而神秘的,男人们则集结在茶馆和酒搂上,他们议论的中心是五龙,有一种说法使人爆发出开怀的大笑,它源自于铁匠馆的铁匠之口,铁匠说五龙的东西特别大特别粗,远远胜于一般的男人,铁匠再三强调这是千真万确的,他们曾经在一起用尺子量过。
午后的一阵风把晾在竹竿上的新被单卷出了米(39)店的院墙。粉绿的被单神奇地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最后落在染坊的染缸里,正在搅布的伙计看着那条被单的一半浸没在靛蓝色中,另一半搭在缸沿上,可以看见一滩椭圆形的发黄的渍印。伙计把被单拿给老板,老板又把被单送到了铁匠铺里,他知道那是米(39)店的东西,但是染坊与米(39)店多年来宿怨未消,他怀着一种恶作剧的心理让铁匠转交,并且隐隐地担忧这块女人的血渍会给染坊带来晦气。
五龙急匆匆地跑到铁匠铺来取被单,五龙的脸上布满了小小的月牙形的指甲印。铁匠们不肯交出被单,他们逼迫五龙说出一些不宜启齿的细节。五龙摇着头嘻嘻地笑,他的表情看上去愉快而又空旷,最后他突然说了一句,绮云有血。铁匠们在一阵哄笑后把被单交给五龙。五龙随意地把它揉成一团,抓在手中,他的眼睛在瞬间起了不易察觉的变化,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铁匠们和外面的瓦匠街,他说,女人都是贱货,你们看着吧,我迟早把她操个底朝天,让她见我就怕。
五龙到米(39)店怎么也找不到绮云,他问伙计老王,老王说在仓房里,在洗澡,五龙就去推仓房的柴门,门反扣上了,从木条的缝隙里可以看见那只漆成枣红色的大浴盆,可以看见绮云瘦小扁平的后背。几天来绮云总是躲在仓房里洗澡。五龙知道她想把什么东西从体内洗去。他觉得这种作法是荒唐而不切实际的。仓房里水声泼溅,周围雪白的米(39)垛在绮云的身体边缘投上了一层萤光,五龙突然体验到一种性的刺激,生殖器迅速地勃起如铁,每当女人的肉体周围堆满米(39),或者米(39)的周围有女人的肉体时,他总是抑制不住交媾的欲望。他拍打着仓房的柴门,快开门,快给我开门。
大白天的你别来缠我,绮云在仓房里说。我烦死了你。
五龙不说话,他拼命地摇着残破的柴门,门摇摇欲坠。
你是畜生,白天黑夜的要不够。你就不怕老王他们听见?绮云提高了声音,她看见柴门咯咯地摇晃着,快要倒下来了。你是畜生,我拿你没有办法。绮云从浴盆里站起来,草草地套上一件衣裳过去开门,她说,你真的是畜生,一点廉耻也没有,大白天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绮云的衣裳被洇湿了,水珠从她褐黄的头发和细瘦的脚踝处滴在地上,五龙把门关上。他的一只手紧张地摁住裤裆,他的迷乱的眼神使绮云感到恐惧。过去,躺到米(39)堆上。绮云去推五龙挡着门的身体,她厉声说,现在不行,你没看见我才洗干净?五龙说,我不管你,我就是现在想干,你是我的女人,你就是让我操死了也是活该,他突然拦腰抱起了绮云,抱着绮云往米(39)垛上走。绮云发疯般地在他脸上抓挠着,绮云尖叫着喊,你要是敢干,我马上死给你看,死给你看。五龙咧嘴笑了一声,他说,你吓唬谁?我干我的女人不犯王法,你死了白死。干完了你去上吊吧,我不拦你,五龙说着把绮云扔在米(39)垛的最高处,他看见绮云湿润滴的身体沉重地坠落在米(39)垛上,溅起无数米(39)粒,他的脚下一半是沙沙坍陷的米(39)垛,一半是女人蛇一样扭动的腰肢和脖颈,这种熟悉的画面使五龙心乱神迷,他的嘴里发出一种幼稚的亢奋的呼啸声。
在绮云的反抗和呻吟中,五龙再次实现了他心底深藏的宿愿。他抓起一把米(39)粒灌进了绮云的子宫。然后他的激昂的身心慢慢松弛下来,他滚到一边的米(39)垛上,懒懒地穿着裤子,他躺下来嚼咽着米(39)粒,听见绮云压抑的呜咽和无穷无尽的咒骂——畜生、行行行行行。五龙看了看米(39)垛下面的大木盆,对绮云说,你再去洗呀,水还热着。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摊开四肢仰卧在米(39)堆上,外界的声音渐渐地从他耳中隔绝,五龙陷入一片安详和宁静中,他觉得身下的米(39)以及整个米(39)店都在有节律地晃动,梦幻的火车汽笛在遥远的地方拉响,他仍然在火车上,他仍然在火车上缓缓地运行。神奇的火车,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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