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巧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每当回忆起米(59)仓里那场没有实现的幽会,她总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抱玉的匆匆来去很像一夜惊梦,或者就像一口美丽的陷饼,雪巧陷入其中,她所看到的天空是淡黄色的令人不安的,危险的阴影密布米(59)店的每一处空间,尤其是来自柴生的致命的威胁。在炎炎夏日雪巧频繁地洗濯沐浴,借助清凉的井水来保持冷静,思考她的处境和应该采取的策略。她觉得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柴生,有时候她希望柴生永远泡在赌场烟馆里,最好像赌场里经常发生的那样,被其他赌徒在胸前捅上几刀,这样她的危险的处境就会有所改观。
而柴生果然没有放过雪巧,有一天雪巧在厨房里洗菜的时候,柴生悄悄地闪进来,柴生对雪巧嘻嘻地笑着,雪巧敏感地意识到最害怕的事情来临了,柴生向她索取一百块钱,说是欠的赌债,一定要马上到手。
你这是逼我寻死,雪巧涨红了脸,她按捺住心头的愤怒,温婉地哀求柴生,缓几天给你吧,你知道我们的钱都捏在米(59)生手上,无缘无故地他绝对不会给我这么多钱。
那你可以编个理由,你可以说你爹死了,要带钱回家奔丧,柴生说。
可是我爹没死,雪巧刚要发怒,旋即又降低了音调,她很害怕北厢房里的乃芳会听见他们的谈话,柴生,你我叔嫂一场,我还给你做过鞋子,你不兴这么逼我,我手上真的没钱,除了每月的零花钱和菜钱,我从来就没有攒下过钱,不信我给你看我的钱包。
看来你是不肯给了,没关系,我不逼你,柴生推开了雪巧抓着钱包的手,怏怏地往外走,他说,一点不错,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不是我逼你,而是你在逼我了。
雪巧放下手里的钱包和一只茄子,冲过去拉住了柴生的手。雪巧的脸因为惊惶和强作媚态显得很丑陋,她紧紧地抓着那只手,并且慢慢地将它上举,最后停留在她丰满的Rx房上,我没现钱,雪巧期盼地观察着柴生的反应,给你这个行吗?
柴生的手木然地按在雪巧的Rx房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放下那只手,摇摇头说,我不要这个,这个又不能当钱用,我只要钱,你要是没钱就给首饰吧,首饰卖到当铺去也能变钱。
你们冯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狠毒,一个比一个贪心。雪巧绝望地叹了口气,在柴生的提示下她想到了那只翡翠手镯,雪巧说,我给你一只翡翠手镯,不止值一百块,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别来敲诈我了,你要再来我就只好死给你看了。
米(59)店叔嫂在厨房里最后完成了一笔交易,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厨房时正好被乃芳看见了。乃芳伏在厢房的窗台上大声责问,你们躲在厨房里搞什么鬼?雪巧不动声色他说,厨房里有一只老鼠,我让柴生把它打死了。乃芳狐疑地打量他们一番,冷笑了一声,是一只骚情的母老鼠吧?你应该叫你男人打,怎么叫小叔子打,雪巧不宜申辩,装作没有听见,急急地走过院子,乃芳尖刻的声音像马蜂一样追着雪巧不依不饶,乃芳站在院子里很响地吐着唾沫,不要脸的骚货,勾引到小叔子头上了。
雪巧躲在房间里隔窗听着乃芳撒泼,身体瑟瑟地发抖。乃芳的骂声米(59)生也听见了。米(59)生的脸色气得铁青,他把雪巧从椅子上拉起来,怒视着她说,你到底干什么了?你真的操不够,连柴生也要?雪巧终于呜呜地哭起来,雪巧跺着脚说,她在栽赃,我什么也没干,你要是也来逼我,我只有死给你看了。米(59)生愤愤地把窗子砰地关上,隔绝了院子里乃芳的声音。米(59)生抓住妻子的头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说,你要是真干了这种事,我马上就去给你找一根上吊绳,家里的房梁够高了,绳子也是很多的。
院子里终于重新安静下来,乃芳看见五龙从里面出来,就噤声不语了。五龙没说什么,他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抬头望天,一股奇怪的气味从他的白绸裤后面隐隐飘来,乃芳捂着鼻子钻进了北厢房,乃芳现在已经出够气了,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大床的后面,用刀子在床架上划了一道横线。床架上已经有五道横线了,这意味着乃芳大闹米(59)店的记录达到了五次之多。乃芳记住了母亲传授的独特经验,那个寿材店的老板娘对女儿说,你要想在冯家不受欺负就要会闹,人都是欺软怕硬,谁惹你就跟谁闹,你闹上十次他们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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