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何萍问。
“完了。”马格点头,但显然他脸上仍布着浓情往事。
“怎么讲到精彩地方不讲了?”何萍问。
何萍她还很少见过马格脸上如此凝重的神情,似乎整个西藏写在他脸上。
“我没见过果丹,”何萍说,“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见见她,说实话挺感人的,我都挺喜欢这个人了,她怎么会嫁给成岩了?”
马格也无法回答,多年来他找不到答案。
“我想我该走了,你看几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我就能把你送到。”
“我冲个澡吧。”
“好吧,”何萍拉着长声,“你不想讲了,就开始找折。
马格冲着淋浴,想起在卡兰洗太阳能浴的情景,那是一段怎样朴素美好的时光?简单的太阳能,人像沐浴在夜晚的阳光里。
他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高原,回到阳光的西藏。
他们到了黄蜂酒吧。马格下车,何萍不肯下来。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进去?”他问她。
“等你有了自己的乐队,你是主唱的时候。”她说。
说罢,踩油门消失在夜色里。
12
马格找到成岩,黄明远也在。
平时他们几乎见不到面,见面也形同路人。马格参加弹孔排练经常请假,昨天他得到工长正式告知,他的请假将不再被允许,这是最后一次。马格觉出了问题,工长跟他关系不错,但工长没多说什么。
马格头戴安全帽,身着工装,戴着手套,出现在成岩和黄明远面前。不知是因为他的身躯,还是因为他雾一般的眼睛,他让人感到不舒服。他到底有什么这么淡漠成岩显然百思不解,他依然害怕他的眼睛。
你既消灭不了他,也打不垮他。
永远不想见到这个人,永远不希望在记忆中出现这个人。
他让某些人永远感到缈小虚弱显形。
他是恶梦。苍蝇。石头。
他说,工程已进入尾声,不那么忙了,希望每天半日工作。
无理要求,要是别人这么说当时就炒了,像扭死个臭虫,也没人敢提这种要求。但成岩克制着。
“这不可能。”他说。
“你们可以按半天付我工资。”
“不是工钱问题,这是规矩,你也不能例外。”
“灵活一点儿。”
成岩点烟,似乎让自己平静一点。他说:
“你有谋搞错,让谁灵活一点,我?”
“没有任何可能?”
“可能不是没有,但我不想这样做,何老板还没接管酒店。当然,你可以找她,我不会不给她面子,你找她吧。”他的笑几乎是下流的。
“黄总,”马格说,“我是不是只有离开了?”
黄明远干笑,说:“老成说让你找找何老板,你就找找。”
“我们可以上床,但她不会管我这事儿。”
成岩抑制不住笑,说:“春霄值千金,怎么不会呢?”
“我在她儿已经有收入,明码标价,就像我跟你们。一样。”
笑容消失了。沉默。对视。
“现在我可以结帐吗?”马格说。
成岩嘴角抽搐,就这么让他走了?不过,还是让他滚吧,快点滚!
马格去了一楼财务,财务正接黄明远的电话。
马格回到工棚,整理行囊,穿过工地时,人们停下手中的活,从灰车上一个一个跳下围了上来,连工长也走了过来。他们听说马格要走,十分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马格没做任何解释。他们一直送他出了工地大门,远远望着,他们茫然若失,议论纷纷,有人甚至摔帽子。多年以后,他们虽已各奔东西,但马格的故事仍在他们和他们的家乡广为流传,并且越传越神,马格成了田间地头新的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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