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公司得到了出租司机的手机号,罗一报告完手机号问我记下没有,她因为担心自己也习惯性地担心别人。
我拨通了司机的手机,司机说刚刚放下客人,在松榆里小区。
司机说完有些后悔,显然想起应该讨价还价:“靠,我真他妈的蠢!”司机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司机的手机,告诉他可以再到松榆里,我这里有300元的酬谢。司机不相信,认为我骗他,我说你不过来也行,我会寄到你公司里,这是你应得的。“你真要寄?”罗一问我。“当然,”我说,“我从不在这上面失信。”
我们到了松榆里小区。松榆里是我比较熟悉的小区,它坐落在北京东南角,三环以外,相对偏僻,虽不是高档住宅区,但很安静,是北京的“二奶”高发区,我在这里办过不下六七个案子。
我们不知道“目标”具体在哪个楼,不过会弄清楚的,什么也难不倒我们。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只能是餐厅,一来这是“目标”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二来我们也饿了。小区共有两家餐厅,一家是火锅店,一家是风味餐厅。“如果你和情人到这里会去哪一家儿?”我问罗一。罗一说想像不出,她没这方面体验。
“那么,”我说,“比如我们两个人,我们是情人,你是想去火锅店还是风味餐厅?”
“火锅店。”罗一毫不客气地说。
“难道你不想我们该找个有情调的地方?”
“不!”罗一坚决地说,绝不搭情人这根弦。
我们去了火锅店。火锅店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罗一不吃羊肉,对牛肉也没胃口,只想吃豆腐青菜之类。我要了牛肉、羊肉、肚丝、猪血、鸭肠,罗一大声制止了我:“你要吃多少?”我告诉罗一,我们可能会在这儿待很长时间,甚至会到半夜。我看出罗一实际上反对到这里,她根本不想吃什么火锅。她只是为了“情调”那句话才选择了火锅店。我大吃特吃,还要了一小瓶白酒,把自己弄得酒气熏天。罗一情绪低落,显然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来她说的火锅店,她本来是在说反话。
罗一一口东西不吃,只喝茶。
“行了,既来之则安之,吃吧。”我幸灾乐祸地说。
“他们会到这鬼地方?”
“你说要来这儿的。”
“我说你就听我的?”
“我看这儿挺好。”
左近划拳之声阵阵袭来,大呼小叫。
“我请你到风味餐厅。”罗一说。
“那这儿的菜怎么办?”
“我来付钱。”
“不,我不会糟蹋东西。”
“你可以打包带走。”
“也说不定他们会来这儿。”我晃晃酒杯,故意气罗一。
“那我去风味餐厅!”罗一大叫一声。
“不,你留下,我去,我们应该分头各守一个餐厅。”
“为什么我留这儿?我讨厌这儿!”
“这是工作。同志,我们不是情人,甚至连比方也不能,那就只能是工作。”
“你走吧!”罗一恶狠狠地叫道。
“不着急。”我说,我慢慢酌着酒,涮热气腾腾的肉。
“你这人真怪。”罗一幽怨地说。
“是吗,我怪吗?那你得适应。”
十二
我们到了风味餐厅,也许“目标”已吃过饭,但我们还是来到这里。餐厅雅静,客人寥寥,已是晚上9点。罗一拿菜谱看了一会儿,无精打采,勉强点了一凉一热,征询我的意见。我没意见,我酒足饭饱。罗一要了一瓶啤酒,给我也倒了一杯。我们没什么话,坐在这里几乎是一种无谓。无谓也得坐在这里,这就是侦探的生活。过去我一个人的时候谈不上无精打采,甚至于谈不上无聊,侦探不能有无聊,侦探凭的就是一种信念。但两个人就有些不同了,两个人既不能独自想心事,又得照顾对方,或总得聊点什么。假如两个人再不融洽,几乎就是一种受罪。罗一坐立不安,喝啤酒,无话,也不看我。罗一显然比我更不适应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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