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因为女人本身就是春天。
记者:说得太好了,你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吧?
简:我长期失眠,没办法,有时就看书。
记者:我能感觉到你的书是夜里读的,和别人不一样。夜里读书的人又清醒,又像梦的语言。
简:你说得很好,如果我们是黑夜女人,蕾切尔·卡逊就是黑夜母亲。最初我读《寂静的春天》是在我刚上山不久,我面对山中的夜空,觉得蕾切尔·卡逊力图说服人类。事实上不是蕾切尔·卡逊引导我走向了她,是我自己在黑暗中慢慢走近了蕾切尔·卡逊。
二十三
蕾切尔·卡逊,1907年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泉溪镇,在那儿度过童年。1935年至1952年间她供职于美国联邦政府所属的鱼类及野生生物调查所,这使她有机会接触到许多环境问题。1958年,她接到一封来自马萨诸塞州的朋友奥尔加·哈金丝的信,诉说她在家居后院所饲喂的野鸟都死了,1957年飞机在那儿喷过杀虫剂以消灭蚊虫。
此时,卡逊正着手写一本有关人类与生态的书,她决定收集杀虫剂危害环境的证据。起初她打算用一年时间写个小册子,但随着资料的增加,她感到问题比想像的要复杂得多。为使论述确凿,她阅读了几千篇研究报告和文章,寻找有关领域权威的科学家,并与他们保持密切联系。她渐渐看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祥的预兆正降临在这个世界:
神秘莫测的疾病袭击了乡村的家禽,牛羊病倒、死亡。农夫们述说着他们家庭的多病,城里的医生愈来愈为他们病人中出现的新病感到困惑莫解。不仅在成人中,而且在孩子中出现了一些突然的、不可解释的死亡现象;这些孩子在玩耍时突然倒下,并在几小时内死去。一种奇怪的寂静笼罩了这个地方。还有,鸟儿都到哪儿去了呢?许多人谈论着它们,感到迷惑和不安。在一些地方仅能见到的几只鸟儿也气息奄奄,它们颤栗得很厉害,飞不起来。这是一个没有声息的春天,一个寂静的春天。过去清晨曾经荡漾着乌鸦、鸫鸟、鸽子、鸟、鹪鹩的合唱以及其他鸟鸣的音浪,现在这些都没有了,只有一片寂静覆盖着田野、树林和沼地。
农场里的母鸡在孵窝,但却没有小鸡破壳而出。农夫们抱怨着他们无法再养猪了——新生的猪仔很小,小猪病后也只能活几天。苹果树要开花了,但在花丛中没有蜜蜂嗡嗡飞来,所以苹果花没有得到授粉,也不会有果实。曾经一度是多么引人的小路两旁,现在排列着仿佛火灾劫后的、焦黄的、枯萎的植物。被生命抛弃了的这些地方一片寂静。
甚至于,小溪也失去了生命,钓鱼的人不再来访问它,因为所有的鱼已死亡。在屋檐下的雨水管中,在房顶的瓦片之间,一种白色的粉粒露出稍许斑痕。在几星期之前,这些白色粉粒像雪花一样降落到屋顶、草坪、田地和小河上。不是魔法,也不是敌人的活动使这个受损害的世界里的生命无法复生,而是人们自己使自己受害。是什么东西使得美丽的无以数计的城镇春天之音沉寂下来了呢?
是杀虫剂和美国的化学工业。
她的一个朋友告诫说,写这本书会得罪政府部门和美国工业界。果然,《寂静的春天》一出版立即震动美国。首先是一批有工业后台的专家在《纽约人》杂志上发难,指责卡逊是歇斯底里的病人与极端主义分子。反对这本书的力量不仅来自生产农药的化学工业集团,也来自使用农药的农业部门。这些有组织的攻击不仅指向蕾切尔·卡逊的书,也指向了卡逊的科学生涯和她本人。
一个政府官员说:“她是一个老处女,干吗要担忧那些遗传学的事?”美国《时代周刊》指责她使用煽情的文字。一些以捍卫人民健康为主旨、德高望重的美国医学学会也站在了化学工业集团一边。但这些都不能使这本书的力量削弱,因为蕾切尔·卡逊迎战的力量来自她对真情实况的尊重和对人类未来的关心。从主观上来说,卡逊本无意去招惹那些铜墙铁壁、财大气粗的工业界,但她的科学信念和勇气使她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不屈不挠的斗争。
虽然阻力重重,但卡逊毕竟像人类黑暗中的第一声呐喊,唤醒了广大民众。由于民众压力日增,最后政府介入了这场斗争。1963年,当时在任的美国总统肯尼迪任命了一个特别委员会调查书中结论。该委员会证实卡逊对农药潜在危害的警告是正确的。国会立即召开听证会,美国第一个民间环保组织由此应运而生,美国环境保护局也在此背景下成立。由于《寂静的春天》的影响,仅至1962年底,已有40多个提案在美国各州通过,立法限制杀虫剂的使用。曾获诺贝尔奖的DDT和其他几种剧毒杀虫剂被从生产与使用的名单中彻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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