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这条信息立刻联系了他们。事情很简单,一位有妇之夫在我们楼顶层养了一个二奶,调查公司要我盯住顶层的窗户,一旦27层住户窗户灯亮了,立刻打电话给他们。27层楼非常高,我住的小区十分逼仄,观察角度是直角三角形,我在60度角上(两座楼之间的空地),观察30度角,两个锐角的连线让我无时不处于仰望之中。我化了装,以免学生家长不速而至的纠缠。我的工作是从晚上8点到第二天早晨6点,白天由调查公司的雇员蹲守,我只负责夜间。这意味着我每天要上一个夜班,而我那时还在失眠,就很愉快地答应了。
调查公司开出的条件是每小时10元钱,晚上8点到早晨6点正好是10个小时100元钱,期限为一个星期,按小时计酬。如果正好是一个星期我就能得到700元钱;如一个星期仍未发现计酬减半。我当然希望正好一个星期发现,那样我就可以挣700元钱,但是如果正好第一个晚上灯就亮了,我就只能挣100元;以此类推还有可能是50元、40元,甚至于10块钱,因为这是一个变量关系。也许我蹲守的第一个小时就发现了目标,那样我就只能挣10块钱,这在理论上是存在的。但是发现目标是一回事,报告发现目标是另一回事,就算我在第三个或第四个晚上发现目标,我为什么不等到第七天报告呢?对我来说结果不在于是否发现目标,而在于是否能拿到700元钱。我的数学头脑算这种小账真是小菜一碟。
我向调查公司指出了漏洞,委托人当时请示了一下,答应就算第一个晚上亮了灯也要付我7天的一半酬金。我当即指出这仍然有漏洞,我仍然可能等到第七天再报告。我不一定那么做。对调查公司而言,这里绝对有漏洞,你自身都有漏洞如何侦窥别人?可见当时的侦探业是多么的不规范,多么需要高素质的人才。我的数学头脑给调查公司留下深刻印象,公司最后答应无论哪天发现亮灯都付我整整700元。我又对公司说,你们其实不妨这样,这活儿未完成的底价是350元,期限为7天,就是说如果7天都不亮灯是350元,之前无论哪天亮了灯都是700元。这样既堵塞了漏洞,又鼓励完成任务,提高了责任心,不是更好?
我不是在乎钱挣多少,而是有计算的毛病,而且逻辑上的漏洞的确是明摆着的。老板再次听从了我的建议。我发现调查公司在其他方面同样存在着诸多漏洞,尽管公司效益仍然相当不错。这件事完成之后,没用我说老板就要求我加盟调查公司,许以优酬。
五
可以买一座荒山吗?可以拥有一条私人山谷吗?拥有别墅的女人不算什么,拥有山谷的女人才是时代女性。上个世纪末,从南方深圳回到北京的简希米女士买下北京周边的8座荒山及7条山谷,植树、绿化、开塘、造屋,几年光景8座荒山改变了模样。这8座荒山原是京城著名的风口,每年的沙尘暴从这里长驱直入京城。100年前,这里砍光了树,40年前拔光了草,泉水干涸,山体风化,荒无人烟。简希米女士人弃我取,在人类放弃的地方重建家园。这位在商海闯荡了十几年的单身女人一直未婚,这些年几乎嫁给了荒山。她以人类的良知、大地之母的行为赢得广泛的赞誉,获得过联合国环境署的表彰。她被誉为“中国的蕾切尔·卡逊”、“环境之母”(太夸张了吧,现在的记者怎么总是无缘无故地就激动起来,难怪让简女士讨厌)。当年红歌星李娜剃度出家,曾引起社会一片哗然,而简希米女士隐入荒山却悄无声息。几年过去了,8座荒山慢慢披上绿装,贫瘠的山谷诞生了一座现代生态庄园。这里水色天光、鸟语花香,俨然一个世外桃源。日前我们《世界女性》杂志一个女记者在山上与简希米女士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对话,对话的结果是记者不想下山了。记者在庭前、草坪、池塘边秋千上一边品茗,一边与简女士娓娓长谈——
记者:上山前您是否就有了一个美好的蓝图?
简:哪有什么美好蓝图,开始就是喜欢荒山,就想种种树、养点鸡鹅,过一种自然恬淡与世无争的生活,结果后来把简单的事弄得复杂了,一不小心又走到创业路上来了。
记者:就是说最初的想法和现在的情况并不一样?
简:上山五六年,心情是在不断变化的。开始只想用荒山满足内心的荒凉,后来发现荒山也有生命,它们袒露着被砍光掏净的身躯,就像我们女人被男人使用过的身躯,被丢弃了。女人不能使自己恢复青春,但使荒山焕发青春却是可能的。上山第二年,我看到自己亲手种的树苗成活、生长、吐绿,我觉得自己也在慢慢回到少女时代。其实贫瘠的土地,包括贫瘠的我们,不是供人伤怀落泪的;我们既然不可能在男人那里复生,就只能自己再生。我的第一个阶段满足了我对荒山的需要、创造的需要、心情的需要。这和别人建好别墅花园送我或我买下来不一样,它是我亲手在一无所有的荒山上创造出来的,它含有我的生命,这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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