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消耗很大,有的战士就是生生累死了。
那时,我们一个心眼帮越南人,不但是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还因为我们都知道是“一衣带水”,是胞波。我们有多少战友呼喊着越南兄弟而壮烈牺牲啊!
15团8连有名二炮手叫李金才。那天,美国飞机来轰炸,我们万炮齐发,同敌机展开激战。
美国人为了对付我们高炮阵地,发明了一种对人员杀伤力很强的钢珠子母弹。就是在一个弹箱里装进苹果大小的300多颗触发和延时爆炸的小炸弹,而在这些小炸弹的弹壳表面又嵌有150颗钢珠弹丸。300×150是多少?爆炸时四万五千颗钢丸像子弹一样射向四面八方,任何急雨冰雹也没有这么密集。牺牲的同志不算,单是我们活下来的战友就有一千多人从筋肉骨头里挤出过不少这东西。射进肉里拿手挤出来,射进骨头就要开刀龋射人要害部位就“壮烈”了……那次战斗,一颗子母弹恰好落在李金才两腿间,在即将爆炸的瞬间,他还来得及一脚踢开,然后卧倒,但他为了战友和火炮的安全,为了能使火炮继续射击,双腿猛一夹,死死夹住了那颗子母弹。他在同时间喊了半句话:“为了越南人民……”子母弹爆炸了,他没有喊完。他的两条腿在刹那间消失于尘烟之中。难以置信的事实是,他依然挺坐在炮位上,火炮依然在怒吼不停。战友们当时都愣住了,直到鲜血泉涌一般一下子浸泡了整个炮盘,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金才!”
“李金才!”
负伤和没负伤的战友都扑过去,李金才还挺在炮位上。
还瞪着双眼。但是,战友们一拉,他便直挺挺倒在了我们战友的怀里。那么短的时间,他就流尽了血,僵硬了,瞪着双眼僵硬了。
还有我们高炮20团2连的曲永久。被子母弹击中腹部。
衣襟全被鲜血浸透了,红红的一片。可我们却又看到白花花的一回,那么快地淌出来,不知谁喊了一声:“肠子,是肠子流出来了!”
曲永久已经蹲跪起身,人在起站,肠子却朝下涌流。他用双手捞起自己的肠子,一棒一捧往肚子里塞。他被硝烟沙尘染墨的脸孔又被水一样流的冷汗冲出一条条惨白的印痕,痛得全身抽搐,牙齿咬得脸孔都歪了。
卫生员冲上去了,插下上手。他自己把肠子塞回去,左手死死抓住伤口。
“小曲,快躺下,我给你包扎!”卫生员喊。
可是,曲永久没有躺下,反而抖抖地站立起来,破军衣在肚子那里一塞,用腰带死死系注便嘶哑地吼了一声:“为越南人民报仇,开炮!”
他挣扎着上了炮位,瞄准,射击……
战斗结束了。战友们冲过去要抬下他来抢救。
“小曲,小曲。”战友们呼喊。
他侧脸靠在炮位,脸是朝着战友们,像是带着一丝笑,可就是不应声。同志们去抬,抬下动,整个身体像巨石一样沉重,像巨石一样冷硬。
“小曲——”连长惨呼一声,同志们便都垂下头哭了。
我们的曲永久同志就这佯永久地留在了越南的土地上。
在6月18日战斗中,十多颗子母弹全落在5团11连2班的阵地上,全班8人全都倒下。可是几分仲后,火炮又在尘烟中吼响,而且可以听到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喊声,那是战友们在互相鼓励:“保卫……越南……人民!””打、打、美帝……”战斗结束后。我们看到的是怎样一幅悲壮惨烈的场面啊!班长赵广义一身血肉模糊,经多人辨认才认清。他牺牲在炮位上,身后拖了一条血痕,显然是炸飞后。又爬回炮位指挥战斗。5炮手王炳贵胸部、双腿打得像筛眼.兀自右手托着弹夹,左手推看炮弹,挺坐在炮盘上,而心赃已经停止跳动。他牺牲的壮烈姿态,世界最优秀的雕塑家也不可能再造了。因为那是信仰、是精神的最高体现。1炮手杨金元脑袋垂在胸前停止了呼吸,但他的手还按在射击位置。炮手张忠被炸得肢体不全,据一位重伤后幸存下来的战友介绍,他是重伤后替牺牲的袋弹手装弹,突然弹夹上的炮弹被子母弹打穿,发射药嗤嗤燃烧,炮弹随时要爆炸。千钩一发之际,他大无畏地扑上去,用生命掩护了战友和火炮……距11连不远的2连阵地,也落下8箱子母弹。40万颗钢弹飞迸、激射、穿透,发出比飓风尖厉狂暴千百倍的呼啸,检扫了一切暴霭的目标。尘烟戳去后,连长张宛度血肉模糊地从掩体里爬出。头部、身上都在淌血,而且只洞了一条右腿。他就用这一条腿“站”了起来,并且立在阵地中央,发出气壮山河的吼声:“保卫越南,严惩美帝,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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