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三两一伙,互相对泼,互相追逐;灯光下水花四起,珠沫飞溅,在地上汇成条条水流,又被追逐的脚步重新踏起,迸向四面八方……司机小韩似乎要报中午的“一扔之仇”,拎起水桶转圈泼“横扫”一大片。顿时间,阵线大乱,人们再也不分“敌”“友”,水流满面想分也分不清了,弄到水就泼,只要泼到人身上就是一个痛快。
混战中,翻译郑国才认出了参与白天“伏击”的那位老挝女青年,叱喝一声:“就是她,中午就是她带头,别放跑她!”
工作组的同志闻声包围过来,也来不及“审讯”她中午是怎么有组织有预谋地搞伏击了,一盆盆一桶桶的水直向她泼去。姑娘身陷重围,知道逃不脱这一劫,索性捂住脸,低了头,吱吱哇哇叫喊着,毫无抵抗地任凭大家泼个痛快。
在空地另一边,不知是谁将一盆水从凯山·丰威汉的衣领口直灌下去,灌得他一蹦而起,一边往外逃,一边连声叫喊:“谢谢!谢谢!”
就这样,中国的同志们充满友好情谊地将凯山等老挝同志们一口气泼出了大门……
巴特寮这位军事指挥员说:“作战前我们到附近群众家里去玩姑娘,打完仗为了庆祝胜利.也要到群众家里去玩姑娘……”
指导员索性对这位英勇善战的士兵挑明:“你不是男孩,是女孩,你最近是不是来月经了?”
泼水节后,雨季来临了。那不是一阵倾盆而下随后云开日出,挂出一弯明亮彩虹的好雨,那是一种几天几星期几个月也纠缠不休的雨,粘腻腻地沾湿人的精神和衣服。茅屋和石洞里散发着令人胸闷的霉昧,森林和原野弥漫着泥腥和腐殖质的气味。
段苏权在他的“老段府”里一边检查行装,一边等候凯山·丰威汉的到来。
提起“老段府”,巴特寮的领导同志都知道。井将历史性地永远留在老挝,成为中、老友谊的一个见证。
中国工作组的驻地有3个森林覆盖的自然岩洞,平时跑防空用,茅屋被炸毁后就成为住室兼办公室。
一号洞离地面10几公尺高,悬在峭壁上,要用绳梯爬上去,再绕过“老虎嘴”才能钻进去。不能直腰,只能坐躺,可以塞进去6、7个人。
二号洞位于石壁下面。是“里外套间”。初进是座大洞,大洞里又套小洞,能容20多人,很可以用来拍摄那种荒诞离奇的武侠故事片。可惜到了雨季,洞内到处漏水,大家称它“水涟洞”。
三号洞位于石头山的中部,洞外怪石嶙峋,洞内一溜斜坡往下走,走过10几米到头,能容2、3人。段苏权便住在这一孔洞中,被同志们风趣地称为“老段府”。
为了保密。大家都称段苏权为老段。
前不久,段苏权以三次国内革命战争和抗日战争的实例,结合自己身经百战的体会,向凯山·丰威汉及越南顾问总团团长阮仲永畅谈了关于战略方针的问题。这次谈活后来被整理成文。老挝的高级领导都传看了,在我们国内也备了案。
他讲得不错,连打过许多仗的阮仲水也表示佩服。
但是,段苏权自己感觉谈的还不够具体,针对性也不是很强。因为巴特寮与中国当年的红军、八路军、解放军相比。无论政治军事素质还是民族性都有很大不同。
他提出到富科特山前线去视察的请求。提出这样的请求,与他听到工作组同志的汇报介绍不无关系。这些同志到前线去做调查,何况其中的一些情况平时就听老挝和越南的同志议论过。
当段苏权朝洞外探出头去,鼻翼吸入潮湿的空气,望见被雨水浇得像洗过一样干净的铁甲车时,耳边便又响起了那些议论和汇报。
——13营的政委叫新良。他脖子上挂根项链,解开衬衣扣。链子下系着个小佛像。正贴在心口窝。人民党的党员。又是搞政治思想工作的政委,怎么可能信佛呢?也许是戴着玩吧?可是他指着佛像,认真告诉我们:“这是我的‘护身符’。有它就有命,没它就没命。每次打仗之前,我先把它摘下来挂到树枝上,在15米外开枪射击。如果命中了,那就是不祥之兆;没命中,就说明我佛显灵,战斗中一定是安全的。我已经戴了它多年,从来没有命中过它,所以我也一直活到今天。我在战斗中多次遇险,全靠它来保佑,每次都逢凶化吉,平安回来了……”——93连的老兵很多。在一次老兵座谈会上,有个叫占平的战士发言。他说他已经当了4年兵,打了19次仗,但是从来没看见过敌人。问他为什么没看见?他对这个问题很惊讶,用疑惑的目光去望其他老兵。显然,没看见是正常的。看见了倒是很值得激动新奇。他说,距离太远,加上浓密的树林和草丛,就很难看见敌人。他们都是距离很远就开枪了,双方都是这样,几百米之外就开枪,能看见树动草动开枪就算近了。所以打一仗下来,谁也没看见谁,这是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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