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内外(12)

2025-10-10 评论

    曾希圣夫妇刚走,毛泽东便捅了我一指头:“懂了吧?失败主义不行,速胜论也不行,看来还得搞点持久战。
    然而,有毛泽东帮忙,我便不曾打持久战。
    上庐山后,江西省委书记杨尚奎夫妇来看望主席。谈天中。毛泽东对杨尚奎的爱人说:“水静啊,我身边几个小伙子你都见过了。你那边老表很多么,帮忙找一个吧?”
    水静笑着说:“行啊。就怕你的小伙子看不上,一个个都长得那么精神。”
    “小封,找个老表好不好啊?”毛泽东问。
    不容我张嘴,叶子龙和李银桥已经哄喊起来:“好啊,江西老表好啊。拉一个出色的来谈谈看吧。”
    水静眼珠朝上转着略一思索,说:“你们一八七号楼的小郑好不好?叫郑义修,是省医院的护士。能上庐山服务的,都是选了又选,方方面面都优秀才行。”
    李银桥跟着说:“能在主席身边服务,也是选了又选,方方面面都优秀才行。”
    毛泽东像办完一件大事似的,朝沙发上一靠,把腿伸出去放松,便露出了补丁线袜。满意地说:“小封,就这样吧,接触接触看。”
    于是,我和郑义修同志谈上了。庐山会议开得紧张激烈,我们俩悄悄密密谈得轻松愉快。下山时,彼此已经有些恋恋不舍。
    以后,每逢我陪主席散步聊天,主席总要问问:“小郑给你来信了没有呀?
    “来了。”我把信递给主席,请他看。回信也要请他看,请他修改。毛泽东每次都要认真帮我改错别字,一边改一边说:“要加强学习。写了错别字人家是要看不起的。改过的错字你要记住,下次不能再写错。”
    终于。有那么一封信毛泽东看过以后,笑了。说:“小郑发信号了。你该朝前迈一步了,升升温。这种事还是男的主动些好,姑娘总是要比小伙子顾些面子么。”
    于是,以后写信我便加上了“亲爱的”。毛泽东再问我小郑来信没有时,我的脸红了,不自然地掏出信。毛泽东哈哈一笑,手在胸前划一个弧:“不看了,不看了,大局已定,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了。
    1961年,北戴河会议期间,我和郑义修同志结婚了。第二天傍晚,我们去看毛泽东。他满面笑容,让我们坐他对面。毛主席望住我爱人问:“小郑,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岁。
    “比小封小三岁。爸爸妈妈干什么?
    “退休了。我们兄弟姐妹都能照料他们。
    “那好么”要孝敬父母。连父母都不断孝敬的人还肯为别人服务吗?当然不会。”
    我悄悄捅小郑,她便起身走近毛泽东,剥一块水果糖:“毛主席,请您吃我们一块喜糖吧?
    “好啊,甜甜蜜蜜。毛泽东把糖含入嘴里,说:“你们结婚后要互相多关心多爱护,和和睦睦,白头到老。
    随后,他和我们合了一张影。
    上午十点多,风停了。阳光很好,但是天气依然冷。我理正衣冠走进毛泽东卧室。
    老人家又是一夜没睡。
    桌子上放着各地来电,特别是安徽。山东,各专区报来了死亡人数。饥饿的“盲流”一股一股在中国大地上游窜。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一种求生的本能。寻找一切可以咽进去的东西,咀嚼,吞咽。他们的胃口惊人,仿佛就是一块铜铁也能消化掉,变成热力,来维持一个民族的生存,以求“有朝一日”……
    毛泽东躺在他那张过于简朴,但又很适合国情的木板床上。身上搭了三条补丁连缀的毛巾被,倚着靠枕看文件。
    走到床边,我发现他眼神忧郁,目光黯淡,一动不动。他在沉思默想。
    他老了。眼角发散出的皱纹刺得我心疼。头发一根一根悄然变白。半年多来,我帮他按摩时,他脚背和小腿的肌肤失去了弹性,按下去一个坑,久久不能平复。这是浮肿。老人家已经六七个月不肯吃一口肉。青黄不接的季节,他二十多天不吃一粒粮。常常是一盘子马齿克(一种野菜)便充一餐饭;一盘子炒菠菜。便能支撑着工作一天。周总理一次次来劝:“主席,吃口猪肉吧。为全党全国人民吃一口吧!“毛泽东摇头:“你不是也不吃吗?大家都不吃。”宋庆龄特意从上海赶来,亲自送上门来一同兜螃蟹。毛泽东对宋庆龄始终保持着特殊的尊敬,所以收下了螃蟹。然而,宋庆龄一走,毛泽东便将螃蟹转送了警卫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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