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从舷梯下船,顺流游一个多小时,游出十六七里地。游罢精神焕发,十分开心。他说:“罗部长不叫我游,我就偏要游。”他说这句话时,神情就像一个争强好胜终于如愿以偿的孩子。他还对我说:“你没游,你不后悔吗?这是中国的长江啊!
医疗
搞好毛泽东的医疗,对我来说责无旁贷,而且是第一位的职责。
我在毛泽东身边工作期间。他很少生病。记得五十年代北京闹了一次流感,来势很凶。毛泽东的卫士也有传染上的。卫士封耀松同志感冒,毛泽东看出来了。叫我替他医治。小封正当年轻体壮,我不担心,开几眼药就行,他吃药不吃药一星期准好。我担心的倒是毛泽东。他上了年纪,何况吃饭。喝茶、休息都由卫士负责。那几天正是封耀松接连值正班,难免传染。我劝毛泽东吃药预防,毛泽东说我乱弹琴,没病吃什么药?我说治病有药,防病也有药。他坚决不吃。他说他相信自己的抵抗力。
他果然不曾染病。
毛泽东生病少,不等于工作好做。有时甚至很使我紧张为难。我遇到的最大困难有两个:一是劝主席吃药难,二是应付江青难。
一次,毛泽东精神不大好,经常皱起眉头吸凉气,饭也吃不下,时时用手捂住腮帮。我观察到了,马上想到他的龋齿,坚持替他检查。他只好坐在藤椅上,张开嘴。
果然是牙床发炎,肿得厉害,已经化脓。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了命。我想起主席说的话。他笑了。我说:“这次可是真病了,牙床化脓,淋巴肿大,你得吃药,吃抗生素。”
毛泽东疼得直皱眉,却仍然在笑:“你们这些医生呀,就喜欢用药。
“是呀,有病不用药怎么行?”
“我不用药。”毛泽东有时很像一个固执的孩子,连连摇头,一边还疼得吸凉气。
“别讳疾忌医呀,这是您常讲的话。我知道跟主席打交道难,最好的办法是用他的话去攻他。
“我不忌医我忌药。你有不用药的办法吗?”
“病重了不行,重了必须吃药。吃抗生素很快可以好。”
毛泽东经常是凭直觉办事,而他这样的伟人的直觉有时确实入木三分。他说:“我不用药。你吃药好了,你的抵抗力就没发挥作用,就得不到锻炼。应该调动自身抵抗力对付外来侵略。总用药抵抗力就会衰退,再有细菌侵入就要出大乱子。只有经过斗争抵抗力才能变强大。
我问:“照这样说,还生产药干什么?”
毛泽东说:“只有抵抗力不行时,才用药助他一臂之力,反败为胜。这次我要看看我的抵抗力能不能战胜?”
我说不过他,只好妥协:“那好,我要多观察。要是你的抵抗力不能战胜,我还得用药。”
几天后,毛泽东没用抗生素便好了。他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的抵抗力战胜了。自力更生么,不能光依靠外援。天下万事万物,都脱不出这个道理。
在我的记忆中,毛泽东患小病,我给他药,他全给我顶回来了。他不止一次对我说:“徐医生说,你这个医生的话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全听你的话我就完了,全不听你的我也不行。”
他病比较重时,也有听我话的时候。但是用药也是再三询问。我是大学毕业,可以讲出一套一套道理。他信服了,便自觉用药。早在1953年,他便多次对我说:“中药和中国菜是中国对世界的两大贡献。不信你往后瞧。
说服主席用药难,毕竟是医生和病人的配合问题,何况多数时候毛泽东是正确的。应付江青难,就完全是另一种性质了。
我和江青争吵,多次闹到毛泽东那里。罗瑞卿、汪东兴、傅连漳等同志都知道这个情况。最初,事情并不是从医疗上引起。
江青脾气霸道,卫士和护士没有不受欺侮的。我正年轻,看不惯,便去毛泽东那里告状。毛泽东每次都是支持我,严厉批评江青,有时批得相当厉害,甚至发脾气喊:“滚,你给我滚出去!”
江青发现是我告状。记仇了。她找不出我医疗上的毛病,便随便扣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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