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内外(67)

2025-10-10 评论

    “理解,理解。我连连点头,继续问:“可是,我曾听卫士长讲过,你第三次离开中南海是有些原因的,是主动要求调走的?”
    “他都跟你讲了?
    “没有。他只简单带过一句,好像是跟江青有些关系?”
    李连成沉默良久,他的表情使我想起许多同志对他的评价:敦厚、善良。他歉意地摇摇头,嘀咕着:“没啥……我没啥好讲的,真的没啥。我想尽办法撬他的嘴,终于徒劳。他只嘀咕两句:“唉,她后来搞了’四人帮’……那时她还没搞”四人帮’。本来我是全心全意,那时她脾气就不好。”
    不过,我还是从其他渠道采访到一些情况。
    1959年,一个美丽的秋日.一个广州市的朦胧的早晨,李连成似乎被那空旷潮湿的寂静弄得有些心神不定。他从走廊勿匆走过时,是掂起脚的。尽管每个屋门都很隔音,他还是怕走出声啊。
    她今天心情可能会好些?但愿昨夜睡了一个好觉……李连成走得匆匆,想得匆匆。江青近来心情不好,常常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昨天为安眠药的事,朝医生徐涛发了脾气。按照规律、她发过脾气之后会有相对一段时间的安静。不过,也有脾气节节高。越发越大的时候……李连成在一道沉重的屋门前停住脚,平稳一下呼吸。他忽然生出一丝后悔。当初分配任务时,自己为什么不要点滑头呢?能躲开多少麻烦。
    每次出任务,是由卫士长分配。谁跟主席谁跟江青,谁留守家里。卫士们深知”夫人难挡”的道理,可是李连成话挂在嘴头上。他习惯把话忍在心里。也许卫士长误会他没有牢骚?跟随江青值副班的任务多数落在他身上。于是,他变成了“出气筒”。
    是出气筒。李连成这样想。江青那么高的身份,犯得着跟他一名小卫士闹别扭吗?她或在家里同毛泽东闹别扭,或在外面同其他首长或首长夫人闹矛盾,有了气没地方泄,便会泄在身边工作人员的头上。毛泽东曾说江青“大煞风景”,“她一来就叫人扫兴”。所以常常躲避,一年难得几次见面。但毕竟是夫人,不能不闻不问。向毛泽东汇报江青情况成了李连成·项工作。每次汇报。李连成总想说一句话又始终不曾说出口:主席,我想我有好几次是代你受骂了。
    李连成闻声脱鞋。昨天进门,江青忽然喊:“出去!给我把鞋脱了,光着脚进。他连忙退后两步,退出屋门,脱掉鞋,赤脚进门。江青皱着眉头咕哝一声:“我就烦你们走路声大!”李连成一声不吭,只是扫一眼脚下的地毯。地毯有一寸厚,摔个杯子也不会有声。年初他曾陪江青去看望林彪,请林彪介绍养病经验,林彪说了三不:不见阳光、不听声音、不吹凉风。帘子要黑的,空气要温的,屋里地毯要铺满……此后,江青住在哪里都要求将地毯铺满,以保证室内安静。
    李连成赤脚进门,大气不敢出,怕有声。他见江青正在梳头。江青有一头浓密的黑发,配上她的白皙的皮肤,是很有一些风度的。听说在延安时,女孩子们都喜欢找地理发梳头。经她打扮过,可以增添几分美。那时,不但男同志们认为她是出色的一个。女同志中也不乏崇拜者。如今,她仍然显得那么年轻。她会保养,若不是常常心情不好,她本该更显年轻。她的烦躁火气时时可以感觉到,刚才电铃响得急促跳动,继而剧烈绵长。李连成开始急赶,可是进门后,江青又只顾梳头不做声。
    “江青同志,我来了。”李连成早已在镜子里与江青的目光相遇过。为了礼貌,他还是报到一声。
    “嗯,外面冷吗?”江青从镜子里望住他。
    “不冷。江青同志。”
    江青继续梳头,过了一阵儿才朝椅背靠去,将头偷懒地一晃,头发轻轻甩动一下,说:“我要出去散散步。
    在江青身边服务的主要是女护士。男护士只管饮食及安全保卫工作。负责警卫工作的还有省公安厅的同志。李连成出去作了安排.口来又等一段时间,江青才芽戴整齐,慢步走出。
    太阳已经高悬,大海烟波借森,巨浪悠悠。远处的帆船星星点点,凝住了一般。李连成深深呼吸,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是,耳边忽然响起尖声:“这么冷你说不冷?你安的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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