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困与微行(13)

2025-10-10 评论

    “唉,彭总,这是怎么回事?”贺龙不明白,“你的秘书和办公室……”
    “封存冻结了,说是上面的指示。”
    “胡闹嘛。”贺龙嚷起来,“我跟他们说。”
    第二天,办公室主任王焰和秘书郑文翰便携带资料回到彭德怀身边。
    这是林彪、贺龙分别出任中央军委第一、第二副主席的第二天。当人们注目的焦点还在毛泽东与彭德怀身上时,那幕戏实际已近尾声。
    而林彪与贺龙的“合作共事”才刚刚启幕……

    “龙”与“彪”都是中国的“神物”。
    龙是民族的图腾,彪是备受赞扬的小老虎。
    毛泽东选择了“龙”与“彪”为共和国“守四方”,本希望龙腾虎跃,却不料两位“猛士”习相远,性也相远。
    龙在水泽,彪在山林;龙是“活龙”,彪是“病大虫”。他们一同守四方,却各吹各的号……
    林彪“运筹帷幄”
    在那个开始失去真话的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之后,当彭德怀正为秘书被冻结,办公室被封存而愤怒时,坐落于毛家湾的林家院落却静极了,静极若不是几处灯光闪烁,夜里误人这座深宅,会以为进了深山古刹。
    铺满厚地毯的内走廊里,林彪无声地踱步。他清清瘦瘦,一脸病容;可能用脑过度,已经秃顶。
    毛泽东说他只有游泳的时候可以不想事。林彪不敢游泳,所以醒着就没有不想事的时候。
    他踱步时头微微向前低倾,似乎望着脚尖前伸,眼睛的余光又可感受到缓缓向后移动的光亮的木板墙,朦胧的雕花图案和图案后那背景一般的成排暖气片。
    九月天的北京,暖气还未烧。
    他面对大扇的玻璃门停步出神,苦思苦想片刻,折回头又往里踱步,不知踱了几个来回,眼里似乎闪一下亮,这就是他所言的“电石火花”。他对女儿豆豆讲写作,叫豆豆抓住那“电石火花”,这是他的经验之谈。他嘴里念念有词,在走廊尽头拐个弯,走到一张大沙发前,坐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方白纸,记下几笔。
    累了,他不再踱步,靠在沙发上,淡漠的目光凝注着空中的某一点,继续他没完没了的苦思,等待下一次“电石火花”的迸出……
    几天后,他捕捉的这些“电石火花”便闪耀在了批判彭德怀的军委扩大会议上:
    “我们学习马列主义怎么学我向同志们提议,主要学习毛泽东同志的著作,这是学习马列主义的捷径……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就这样,“带着问题学”、“活学活用”、“急用先学”、“立竿见影”等等极富林彪个性特色的“生动”语言便闪烁在了全军乃至全国人民中……
    一九六○年盛夏,中央易地办公,出类拔萃的人们云集北戴河。“龙”来了,“彪”也来
    贺龙是个吸引人的“中心”,用政治元帅罗荣桓的话讲,是位“龙头大哥”。元帅大将们喜欢跟他扎堆儿:穿衣服向他看齐,因为他当过裁缝;散步跟他并肩,因为他最熟悉社会,故事多得掏不完;若是下海搏浪,涛声里准少不了“活龙”的赞誉声。
    林彪离群索居从不介入将帅圈子。他去北戴河每次都是由秘书同中央办公厅及军委办公厅联系安排住处,每次强调三个“远点”的条件:离热处远点,离其他首长远点,离水远点。所以,两个办公厅每次都将他安排在国务院疗养区内一幢建在半山坡的白色二层小楼里;楼内客厅、凉亭都很大,是距海最远的高级住房。顺山路向海滨走下去,依次有陈毅、李富春、郭沫若等领导人的别墅,但他也从没进去看望过其中任何一个人。他不串门,不见客,登门来拜访的人多数也被叶群挡驾。他跟身边人没话,也不会下棋打牌、看戏跳舞,临时派来的服务员,他更是见也不见。虽然在海边,他也很少下山,只站在凉亭上远远地望望海。
    他在屋子里或坐或站,仍是没完没了地想,没完没了地念念有词,一个老部下堪称“嫡系”,他见是见了,可也没话。听老部下讲了贺龙似“活龙”,毫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他有‘八一’南昌起义,这些人还是吃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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