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晃晃(112)

2025-10-10 评论

  人们再回头去看那名中枪的警察,他已经气息淹淹,说不出一个字来。这名警察就是与我情同兄弟的罗开伟!我接电话后疯狂地赶到医院,但是抢救已经结束,罗开伟被一床被单盖着推出了抢救室。我疯狂地掀开床单,露出罗开伟依然年轻的脸,他仿佛只是累了、睡着了。我使劲拍打他的脸喊他,让他给老子站起来,去巡逻。可是他从此再也不听我的命令了,在我还不到30岁的人生中就感受到了两个兄弟的死亡,1998年的高启、2003年的罗开伟,他们死时都是那样的年轻,过程都是那样的突然,都是那样的不合情理。我拔出枪来,疯狂地喊,老子要枪毙了张荣那狗日的。众人将我死死地按倒在地,我不可遏制的悲愤却无处发泄,唯有无奈地挣扎和狼一样的哭喊。
  市局与分局的领导都赶了过来,他们喝令我站起来,我仍然绝望地靠坐在医院冰冷地墙壁无可遏制地痛哭。有一种痛叫撕心裂肺,有一种绝望叫痛不欲生,有一种愤怒叫无处渲泄。我们一生就如同在暗河中摸索前行的探险,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暗流带走的是谁?我们唯一能做是仍然是前行,直到我们也被暗流带走,不过,幸好总会有留下来的人在继续探索人生的希望之光。
  市局的领导陪我一起坐在地上,他摘下警帽指着警徽对我说,李鸣,我理解你的伤心,我当警察30年了,起码经历了5次你这样的痛苦,多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自己的怀里,但是看看这闪光的国徽吧,我们是值得的。在场的每一位警察无不潸然泪下,泣不成声,警察们向罗开伟啪地长时间敬了一个礼。
  我的父亲后来对我说起他当年在战场上的事,那更是每一秒都有兄弟倒下,父亲说我之所以一生忠于职守,从不收受不义之财并不是不想要,并不是没有贪念,而是因为一想到那些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们血洒战场就内心难安。他们当时都很年轻,但如同割倒的稻草一样倒在阵地上,比起他们我已经幸运得多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忠于职守?又有什么理由去贪污受贿?父亲说得没错,可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从这种痛失兄弟的悲伤中走出来。能给我慰藉的只有高秀那温暖而多情的拥抱。
  有时我也喜欢这座城市,她很热情,也很爽直,用兄弟般地友谊点燃我们的梦想,还用情人的怀抱慰藉我们的心灵。可有时我很讨厌这座城市,她过于功利,过于世俗,城市用漫漫烟尘埋葬了我们的青春,却让我们的灵魂无处为家。但愿高启和罗开伟的灵魂能在城市的上空相遇,希望他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一如我们活在凡尘中时。但愿他们在天国从此不再寂寞!

  十三,女毒贩的不情之请
  张氏团伙的手下得力骨干纷纷逃亡,但是也都一一归案,警方又分别在荣华酒楼、吴山青住处、张华的窝点搜出还来不及出售的毒品若干以及销售财本等,再加上张荣是被抓了现行,可以说是证据确凿。
  将张氏团伙的人分别隔离审查,首先是张荣一付老子反正是一死的态度交待了所有问题,张华一直沉默不语,痛恨他们害死战友的警察们对他也没有客气,各种手段一上,他最终也没有挺住,一一交待,他也证实上次枪杀肖水生的两个枪手也是他所为,经警方追捕,抓获一名,但有一名仍然在逃,直到两年后在另一起案件中才被抓获。
  吴山青一再要求见我,我只好去见她,在审讯室中的她看起来更是羸弱不堪,如同一枝风干的玫瑰。她抬起满是泪水的眼乞求地看着我说,李鸣求求你帮帮我。
  我冷冷地说,尽管我们曾经同过学,但是你们犯了法,我是不可能帮你什么的,再说,就算要帮你也不可能帮得上的。
  她突然扑地跪倒在地,吓了我一跳。她说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但是我的女儿是无辜的,她将无父无母,再无一个亲人,我希望你跟政府说说,我服罪,枪毙我也应该,但是求你一定带好我的女儿,我向你叩头了。我当时就傻了,愣了半天说,好的,我可以帮你,你起来吧。她仍然不相信地看着我,不肯起来。
  我厉声说,吴山青你起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我吗?我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做到。
  她说除非你能立下一张字据,我才相信你。
  我气极而笑,说,好的,立就立。
  她小心地收好字据,向我嫣然一笑,颇有几分当年的神采,她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我们女儿好的。我心头扑地一痛,可见命运如同一双看不见的鬼手,冥冥中把我们搓来揉去。说你当年就是不听我的话,要不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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